以藝術創造精神的圣山

——讀徐里油畫作品《永恒的輝煌》有感

永恒的輝煌 徐 里

　　他心中有一座圣山，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徐里繪畫作品時的印象。確實，徐里畫過很多山，油畫山水、黑白山水，但最讓我震撼的，還是《永恒的輝煌》系列作品。

　　初次看《永恒的輝煌》系列，一種強大的氣息便撲面而來。畫面中央，大多就是一座山，準確地說，是高峰，海拔至少五千米以上。高峰在高原之上，高原是青綠色的，高峰是金色的。高峰之下，高原之上，一條冰川從中間直流而下，流淌成河，仿佛鑲嵌其中。畫面以冰川為中軸，切割成幾大塊，高峰、高原和冰川相互映襯、照耀，畫面極具沖擊力。

　　在新疆，這樣的高原雪峰被視為圣山，在人們心目中非常神圣。徐里告訴我，他畫的就是著名的慕士塔格峰。慕士塔格峰屹立在美麗的帕米爾高原上，海拔7509米，堪稱帕米爾高原的標志性高峰，是帕米爾高原上最迷人的景觀，登慕士塔格峰觀帕米爾高原之絢麗壯闊，是眾多朝圣者和登山者一生的愿望。徐里的油畫，把慕士塔格峰的莊嚴、雄偉、瑰麗描繪得淋漓盡致。徐里的藝術手法也極具創造力。那些雪山在陽光下熠熠閃光，被他畫得像是黃金筑就的顏色，其實可以理解，金色本就是陽光的顏色，徐里將反射著陽光的雪山畫成金山，本就是一種藝術的真實。

　　山，從地理學角度來看，是大地的坐標。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山還代表著一種高度、一種標準，代表一個高深莫測的神奇世界。這也是古代中國藝術家們喜歡山的最重要原因之一。中國古代畫家們非常喜歡畫山，當然，這也與中國古典藝術的追求有關。中國古典藝術講究“道法自然”“外師造化，中得心源” ，山水因此成為中國傳統藝術的核心內容和主要題材，山水詩、山水畫盛行。由于山代表高度，山又與人之精神境界有一種彼此映照的關系，中國古代藝術家們便借山水抒發性情，或表現飄逸，或表達高遠，或展現雄心。所以，選擇畫山，其實表明著一種心態和精神的追求。山水本身是一種偉大的藝術形式和永恒的精神品格，畫山不是簡單地畫山，它是一種象征和符號。山水本身就是最古老、最偉大也最永恒的存在。

　　徐里畫山的另一個特別之處，是他將山畫得非常莊重神圣。他的《永恒的輝煌》系列，整個畫面很有莊重感和崇高感。中國古代的山水很詩意，也很親切，但缺乏一種莊嚴感和崇高感。徐里就從邊疆少數民族的歷史傳統里尋求精神資源，他抱著端莊敬畏之心來描繪，自然呈現出一種莊嚴感和神圣感。徐里將這種莊嚴感和崇高感表現出來了，這對于中國繪畫是一種突破。由于徐里的專長是油畫，油畫本身也適合表現神圣內容，徐里顯然也就借鑒了西方油畫的技巧和手法，所以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對于傳統繪畫，徐里的創作，可謂大膽的創新。

　　徐里以一種非�，F代的表現方式，使山在藝術上重新復活煥發光彩。山，是中國傳統藝術的中心，徐里借助油畫形式創新后，山又成為新的時代的標志。究其根本，是徐里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種時代的呼喚和需要，并應合了這種呼喚和需要——對精神和理想的呼喚和需要，對偉大、神圣、崇高的向往和渴求。徐里畫圣山，畫那些偉大的高峰，目的就是要呈現一種強大的品格和偉大的精神，表現他個人所理解的偉大、神圣和崇高感。而這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所缺乏的。

　　最近，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迪亞諾的一句話引起中國文學藝術界熱議，他說：“舊時代的文學家們能夠建立起那種類似天主教教堂一樣宏偉壯麗的文學大廈，而如今的作家只能有一些分散的、碎片化的作品問世。 ”確實，在一個手機、網絡、博客、微信成為表達工具的時代，在一個多樣化、多元化主導的轉型過渡時代，精神正在渙散，人心正在分散，人們對于偉大、神圣和崇高的感受早已久違了，而藝術就應該肩負責任，在碎片化的時代，重建新的價值和精神。徐里就是這樣的先行者。他早期的基層拼搏經歷和社會關注，以及后來走向藝術高端的開闊視野，也使他具備這樣的基礎、素質和修養。這樣的工作，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的。畫家本身要有強大的內心和深厚的根基，還要有深刻的感受和深入的體驗，才能借那些高峰來表現、傳遞他想表現的偉大、崇高、神圣的感受和感覺。潘天壽說：“崇高之藝術為崇高精神之產物，平庸之藝術為平庸精神之記錄。 ”時代之大美在敞開之中，但只垂顧那些有準備者。

　　徐里很早就有著一種自覺，有意識地對此進行過探索，他早前嘗試過油畫的中國化，走中西融合之路，創作了油畫山水系列。后來，他又畫過黑白的山水，景物都在月的籠罩下。月下雪山，高寒、孤寂，意境悠遠、空靈而深邃。這又抓住了中國傳統美學的一個核心部分——中國藝術中對“荒寒”的著迷。這種境界，是高處不勝寒的美學意境。此外，徐里深諳書法，使他的黑白系列高妙空靈，深得中國傳統美學精髓。

　　通過對傳統的回顧和致敬、對西方藝術精髓的吸收、對邊疆少數民族文化的廣泛學習，徐里融會貫通，以強大的包容性和整合能力，創造出了《永恒的輝煌》系列作品這一藝術的精品，畫出了他心目中的圣山。這座山，展現出了藝術的高度、時代的高度；這座山，已是新的時代之山，代表新的時代的藝術追求的高度；這座山，還將成為新的時代的符號和標志，新的時代的藝術和精神的象征，真正成為“永恒的輝煌” ；這座山，也無疑將屹立在中國當代繪畫史和精神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