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章申：今人尤須回望傳統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中國古代書法》圖書的出版同期，“中國國家博物館典藏——中國古代書法”專題陳列也與觀眾見面。

《中國國家博物館——百年收藏集粹》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中國古代書法》

　　中國國家博物館近年來活動頻仍。連續引進的國際大展帶來一撥撥參觀潮、社會教育課堂人氣漸旺、數字展廳引人駐足……在“藝術與歷史并重”的理念下，通過收藏與展示等方式，不斷發揮“中華文化的祠堂和祖廟”“國家的文化客廳”等重要作用。日前，國博還聯合雅昌文化集團等單位，梳理編輯出版了《中國國家博物館藏——中國古代書法》、《中國國家博物館——百年收藏集粹》并在京首發。在目前的博物館格局下，為何下大力氣出版學術性圖書？它反映了國博怎樣的辦館理念？借此機會，《美術文化周刊》專訪了書籍總策劃、主編呂章申館長。

　　美術文化周刊：這兩本書，一個樸素大方，一個雍容華貴，無論是體量還是價值都堪稱厚重。對于國博來說，不斷推出展覽、完善陳列是常態，為什么要花大力氣出書？

　　呂章申：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讓收藏在博物館里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來”。近年來，國博通過展覽梳理，陸續推出系列學術出版物，逐漸形成了自己的學術體系。這些書籍的出版，也正是國家博物館“人才立館、藏品立館、學術立館、服務立館”的辦館方針的綜合體現。

　　以《中國國家博物館藏——中國古代書法》為例，過去歷史博物館時期偏重培養歷史學科的人才體系，對其藝術他門類的人才和研究挖掘不夠。比如，國博收藏中國古代書法3萬多件，知道的人卻很少。近幾年來，國博調入了一批書法專業的博士、碩士，他們很快適應崗位，對古代書法的梳理上手很快，保證了書籍的專業水準。從學術意義來看，這兩本書中每篇都有詞條，不僅對讀者而言能夠讀懂，對其他學科也有很強的參考和指導意義。出版這兩本書是個系列工程，哪個環節做不好，都不可能出精品。不僅要求照片拍好、印刷好、裝幀好，還包括選料選紙等等，要利于讀者長期翻閱、使用。在這里，我還要感謝很多老前輩，他們曾經對于藏品在不同階段的梳理，為我們今天的編輯提供了很多借鑒。

　　美術文化周刊：傳中華文明之盛，鑒古今滄桑之證，從1912年國立歷史博物館籌備處成立至今，國博在百年歲月中不斷豐富自己的藏品，積水成淵，形成了充分展現中華文化的藏品體系。《中國國家博物館——百年收藏集粹》是如何選擇這些藏品的？

　　呂章申：國博現有藏品逾120萬件，囊括了從史前文化至當代各個歷史時期的重要文物，它們主要來自國家調撥、個人捐獻、組織征集、考古發掘等途徑。其中，國家調撥是主要方式。自1912年國立歷史博物館籌備處成立以來，歷經1959年中國歷史博物館和中國革命博物館落成，上世紀90年代初通史陳列改陳，以及2010年國家文物局劃撥40余萬件文物三次重要的文物調撥，奠定了中國國家博物館藏品的基礎。此外，國博百余年間接受了海內外社會各界5000多人的無私捐贈。不僅如此，中國國家博物館還積極主動組織文物征集，利用各種社會資源，不斷探索新的收藏模式，向國家財政申請重點文物征集項目，彌補館藏缺項，進而充實陳列和展覽內容。

　　本書遴選館藏文物精品400余件套，著重突出近十余年新征集的文物精品。全書將文物精粹分為“青銅器”“佛造像”“書畫碑帖”“陶瓷”“家具漆器”“玉器”及“雜項”7部分，讓讀者充分體味和欣賞華夏文明之大美，發揮藏品為社會服務的作用。

　　以青銅器部分為例。中國國家博物館以收藏中國古代青銅器著稱于世。堪稱鎮國之寶的商代后母戊大方鼎是迄今為止我國發現最大的青銅器，大盂鼎、四羊方尊、利簋、天亡簋、虢季子白盤、秦公簋、曾侯乙鑒缶、欒書缶、錯金銀云紋銅犀尊等既是古代先民高超鑄造技術的反映，亦是中華文明藝術的精嚴表征，皆堪稱國之瑰寶。除了這些，本書還收錄了近10余年新征集入藏的精品，如商周之際的子龍鼎，兩周時期的鄂監簋、柞伯鼎、士山盤、射壺、楚王鼎、王子臣俎諸器，學術價值豐富，已成為學界揅摩的重要史料。

　　書畫碑帖部分，南宋夏圭的兩幅繪畫品相完好，還有元代黃公望的《溪山雨意圖》、明代文徵明的《真賞齋圖》、北宋黃庭堅的《行書青衣江題名卷》以及元代趙孟頫《行書致景亮書札冊》等。宋拓《大觀帖》(第七卷)傳世極少，尤為難得。清拓本《北涼沮渠安周造佛寺碑軸》為海內孤本，價值難以估量。

　　美術文化周刊：從藏品看，書法只是國博眾多收藏中的一部分。為什么要單獨出版《中國國家博物館藏——中國古代書法》，其意義何在？

　　呂章申：離開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土壤，書法無從談起。中國書法藝術的發展需要我們經常回過頭來，從古人那里、從傳統經典法書中汲取營養并學習、研究。以此為根基，才有可能去創新。離開傳統去談創新，只能是空中樓閣，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中國國家博物館藏——中國古代書法》的編撰出版，既是對國家博物館藏書法名跡的一次整理，也是給當代學人一次“回頭看”的觀摩、研討的機會，希望人們在欣賞這些書法經典的同時，能夠得到一些借鑒和啟發。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中國古代書法》既是一部書法史的藝術資料研究匯編，也是一部漢字發展史的文物資料研究匯編。全書從3萬余件館藏古代書法作品精選出近400件，以文物類型和材質為經，以不同時代漢字書法發展為緯，共分6大部分，內容涵蓋了從商代甲骨文、金文至清代墨跡，充分反映了中國書法藝術發展的基本脈絡和變化。其每一部分均有概述，每件藏品各有圖版和文字內容，包括藏品名稱、時代、材質、規格、出土或流傳狀況、字體書體、題跋鈐印、藝術特征、文化價值、釋文等諸多方面。既有書法史的觀照，又不囿于“史”的架構與敘述，而是聚焦文物本身，發掘其歷史與藝術雙重價值，亦是國博“歷史與藝術并重”理念之體現。同時，為了更好地讓觀眾加深理解，我們還從書里再次精選了150件作品，在中國書法家協會的支持下，構成中國古代書法專題陳列長期展出。

　　美術文化周刊：國博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展陳體系，尤其是近年來引進國際大展令國內很多美術館矚目。展覽與收藏、研究、公共教育、文化交流如何形成良性互動？

　　呂章申：作為我國最高的歷史文化藝術殿堂，這里記載著中華民族五千年文明足跡，展示我們偉大祖國的歷史文化藝術和社會發展的光輝成就，也是中華文明與世界文明對話的重要窗口，是展示整個人類文明的宏偉殿堂。我們的展覽、收藏、研究、公共教育、文化交流就是要立足于這樣的視野開展各項工作。

　　現在引進的外展多，對方也十分積極，就是因為我們國家強大了，同時國家博物館的溫度濕度等硬件符合國際慣例，能吸引它們前來。不久前，習近平主席和墨西哥總統親自出席了在國博舉辦的瑪雅文化展開幕式，并做了重要講話。墨西哥總統培尼亞對國博給予高度評價。過去引進西方大館的展覽比如大英博物館，需要付借展費，但如今國博形成了一個慣例，西方大館的作品在這里展出都不要借展費了，所以我們相當于只花了過去三分之一的錢就把展覽辦成了，2014年國博推出了7個國際大展。能形成這樣的氛圍，我覺得，不僅是國博人自己的努力，主要是我們國家的強盛是后盾，更離不開方方面面的支持。

　　國家博物館是中華文化的祠堂和祖廟，也是國家的文化客廳，中國夢在這里起航。如今，很多外國政要都要到這里看一圈再離開。我們重任在肩。記者  嚴長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