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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寫作風起云涌,理論研究卻沒有頭緒。日前,“百年散文探索叢書”暨散文價值再發現研討會在廣州舉行。與會專家學者暢所欲言,圍繞散文理論的研究抒發自己的見解。
在中國,傳統意義上的文體堅持“四分法”,即詩歌、散文、小說和戲劇。其中,散文始終處于比較尷尬的位置,甚至它的邊界與疆域屢次遭到“侵擾”。而且,散文寫作風起云涌,理論研究卻沒有頭緒。在福建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孫紹振看來,就散文理論而言,不要說系統學科范疇,就是起碼的邏輯起點,都沒有確立起來。
廣東人民出版社希望在散文理論領域有所建樹,決定啟動“百年散文探索叢書”項目,試圖建構起新的散文理論話語。叢書第一輯四本已出版,第二輯正在醞釀。日前,“百年散文探索叢書”暨散文價值再發現研討會在廣州舉行。研討會由廣東省作家協會、廣東人民出版社、廣東省當代文學學會與華南師范大學現代散文研究中心聯合主辦。
《中國社會科學》雜志文學部主任王兆勝在發言時指出,與詩歌和小說比較,散文這一文體頗似平淡之水,沒有酸、甜、苦、辣、咸五味,卻幾近于道,“老子告誡人們,真正的‘道’包含在無色之色、無聲之聲和無味之味中。同理,我們在散文理論的建構中,也應避開各種干擾,去體悟其中的‘道’”。
散文里藏著民族情感的密碼
“散文是中國最大的一筆文學遺產。如果說,小說是民族歷史的再現,詩歌是民族精神的寫照,散文則是民族智慧和情感的結晶。”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陳劍暉說。
他認為,從先秦散文到“唐宋八大家”、晚明小品、“五四”白話散文,再到20世紀90年代的“散文熱”,散文創作成績輝煌,不容忽視。
古人有言:“讀諸葛孔明《出師表》不墮淚者,其人必不忠;讀李令伯《陳情表》不墮淚者,其人必不孝;讀韓退之《祭十二郎文》不墮淚者,其人必不友。”陳劍暉說,這意味著散文這種文體蘊藏著民族情感的密碼。
在他看來,散文還是文化傳承、傳播的紐帶。當今的港臺散文、東南亞和歐美華語散文蓬勃發展,都得益于中國傳統散文的滋養。
常熟理工學院教授丁曉原認為,如果回溯文學和文化歷史,就可以發現散文是“文體之母”,中國文化的原典許多是由散文書寫的,“散文是中華民族精神之源的基本載體”。
與小說、詩歌相比,散文具有哪些獨特優勢?華南理工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徐肖楠認為,詩歌、小說分別是意象和故事的審美,而散文主要是感覺的審美。詩歌的沉思給予人們更為夢想的生活感覺,小說的虛構給予人們更為想象的生活感覺,而散文的親和給予人們更為實際的生活感覺。
“這個時代的人們普遍傾向于簡單易懂,而散文將生活的簡單轉化為文學的簡潔,更直接流暢地進入生活世界,以更貼近身邊的方式表達生活感覺。”徐肖楠分析道。
為悠悠天地而寫,還是為個人情致而寫
新時期以來,散文創作熱鬧異常,“大散文”“純散文”“復調散文”“文化散文”“學者散文”“小女子散文”“藝術散文”“生命散文”“新散文”“在場散文”“原散文”“輕散文”等眾多散文觀念、主張或口號紛至沓來,令人目不暇接。
與這種熱鬧相伴隨的是,大量平庸粗泛、瑣碎無序、狹隘單一的散文作品涌現。徐肖楠認為,這是因為散文作者缺乏高雅精致、大氣開闊的詩性情趣追求,“中國古代散文輝煌,是因為其中常有恢宏之氣與壯闊情懷,有為國家、歷史、思想、天地而寫的情趣,所以有像先秦散文那樣汪洋恣肆的氣魄,而現在的散文常偏于個人生活一隅,為個人玩味和自我情致而寫”。
但這并不意味著寫“高大上”題材就是好散文。暨南大學中文系教授宋劍華認為,伴隨著改革開放的歷史大潮,人們對文學審美的實際需求,已不再是單一性的“載道”或“言志”,更趨于精神生活的趣味提升。
“現在的讀者為何喜歡散文?說穿了就是它沒有什么歷史負載,更沒有什么‘救亡圖存’的宏大志向,它將人們帶入到一種恬靜而安詳的審美世界,去感悟歷史、咀嚼人生,以及品味生活,更能夠體現出文學審美的基本宗旨:娛樂與享受。”宋劍華說。
而散文創作不可止步于簡單的“娛樂與享受”。丁曉原認為,要寫好散文,作者需要具備卓異的審美素養、從容有致的語言表達能力,更需要具備有襟懷、有情懷、有高品質和高品位的情思理趣。
“散文的后面站著一個人,一個成熟、健旺的人,他在思想、在行動,并通過一種樸素的話語來見證這個思想著、行動著的人,這便是散文寫作之所以感人的真實原因。”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謝有順說。
如何找到這個“人”,并與之順暢地交流?謝有順的建議是重新成為一個散文讀者,放棄分析和闡釋,更多地去閱讀、感受、體悟,“畢竟,有很多好散文都是簡約而意味深長的,面對它們,唯一需要的就是用心的讀者。只有會讀散文了,才能了悟、闡釋散文的精微和妙處”。(本報記者 王國平 吳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