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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資深的文學編輯,洪燭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和作家、書籍打交道。近日,他回了一趟南京老家,在先鋒書店參加了該店的18周年店慶
法治周末特約撰稿 姜紅偉
身為資深的文學編輯,洪燭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和作家、書籍打交道。近日,他回了一趟南京老家,在先鋒書店參加了該店的18周年店慶特別活動——作家沙克的散文集《我的事》首發式。在會場上,洪燭見到了眾多詩壇的舊友新朋。
行萬里路 傳播詩歌
中國文聯出版社文學編輯室主任洪燭今年47歲,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留平頭,戴眼鏡,口音屬于“南(京)腔北(京)調混合型”。
洪燭喜歡旅游,因為旅游可以使他在一路欣賞山水美景的同時,在人們中“推廣詩意觀念,傳播詩歌精神”。
今年3月的一天,洪燭和十幾位詩人離開北京,一起飛往廣東中山市三角鎮參加“美麗三角”采風活動,開始了又一次“中國詩歌萬里行”活動。
作為一位傳播詩歌的大使,洪燭已經參與了幾十場“中國詩歌萬里行”活動,足跡遍布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十年來,他先后走進新疆、西藏、寧夏、青海、甘肅等20多個省的50多個市縣,行程長達十萬里。每到一地,洪燭就向各地的詩歌愛好者講解創作技巧,輔導詩歌創作,傳播詩歌文化。
洪燭也愛美食。在北京,凡是各地的朋友來京辦事或開會,他都喜歡邀請他們一起聚會,選味道最正宗的館子。在外地,洪燭愛吃當地的老字號,如天津的狗不理、杭州的樓外樓、長沙的火宮殿等。同時,他更愛去尋訪民間小館,嘗遍天下美味佳肴。
他品味的同時還愛琢磨菜名,他曾想開家詞牌餐廳,用詞牌來命名菜肴,比如水煮鱔魚叫水龍吟,酸菜魚叫漁家傲,辣子雞叫賀新郎,烤乳鴿叫鷓鴣天,油炸花生米叫卜算子……
這些年,他邊走邊吃、邊吃邊寫,“吃”出了一大堆有關美食的散文。《北京青年報》等諸多報刊專門為他開辦了美食專欄。他結集出版了《舌尖上的記憶——中國美食》《中國美食:舌尖上的地圖》等散文集,有的還被翻譯成日文出版。
著魔寫詩 免試武大
洪燭原名王軍,在1980年代中學生校園詩壇,可謂風云人物。
1980年,正在上初中的他在圖書館里接觸到兩本詩集——《莎士比亞十四行詩集》和《白朗寧夫人抒情十四行詩選》。從此,他瘋狂地愛上詩歌。
上課時,老師在講臺上講課,他則在桌子底下忘我地寫詩。下課后,他呆呆地坐在教室里構思著詩歌,“簡直達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也許是他對詩歌的酷愛打動了詩神繆斯吧,1983年開始,他詩越寫越好,先后在《兒童文學》《少年文藝》等一系列報刊發表了100多首(篇)詩歌散文,榮獲了十幾項全國性大獎。
1985年元旦那天,一位和王軍要好的同學來到他家,拿著一個日記本說,我們快要高中畢業了,從此,將天各一方。能否請你給我題一首詩留作紀念?同學走后,王軍的靈感像一道閃電一樣,劃過他的腦海。一上午的時間,王軍寫完了詩題叫《獻給同學的心花》五首一組的詩歌。在抄寫到同學畢業紀念冊上之后,他又寫了一份寄給了《語文報》。
2月18日,《語文報》刊登了王軍的這五首詩,以及創作談《感情:詩的生命》。這組詩發表后立即喚起很多高中畢業生的共鳴,他們紛紛給王軍來信,感謝他“寫出了我們的心聲”。那段時間,在南京梅園中學的收發室里,全國各地中學生寫給王軍的信件如雪片一般飛來。
1985年5月,高考預考,王軍因為偏科而慘敗在考場上。在王軍做好了成為“待業青年”準備的時候,他的命運卻發生轉折。
時任南京梅園中學教導主任的黃老師得知王軍高考落榜后,愛才的他立即想出一個點子,把王軍的簡歷及發表作品的樣報、獲獎證書復印了幾十份,以學校名義寫了推薦信,投寄給全國幾十所高校,希望能夠破格錄取這位在文學創作上取得優異成就的中學生。
“武漢大學最先表現出興趣,派了一位負責招生的老師來南京,領我坐長江上的客輪去武漢面試。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在珞珈山上,幾位中文系老教授問了我一些文學問題,我初生牛犢不怕虎,對答如流。他們讓我就前來武漢面試的感受現場寫詩,我聯想到坐在江輪上看的風景,寫了一首《長江拐彎處》。”王軍回憶說。
1985年8月18日中午,王軍收到了武漢大學寄來的錄取通知書。他喜極而泣。
1985年8月底,王軍在南京碼頭乘江輪去武大報到,從此開始了大學生活。在武大,王軍對詩歌更加入迷。他和喜歡詩歌的同學們一起籌辦櫻花詩會、組織詩歌社團、拜訪著名詩人,成為武漢大學詩歌愛好者中最活躍的一位,并先后在《詩刊》《星星》《青春》《飛天》等報刊發表大量詩歌、散文,出版了第一本詩集《藍色的初戀》。
重返詩壇 寫詩萬行
洪燭曾經離開詩壇整整10年。1989年參加工作以后,由于在北京沒有經濟實力買房,洪燭只能選擇租房和睡辦公室,為此搬家無數次,苦不堪言。
1992年,在參加完《詩刊》社舉辦的第十屆“青春詩會”后,為了有能力買一套商品房,結束那種“游擊隊員”的生活,洪燭忍痛割愛,從1993年開始,不再寫詩,轉攻大眾文化,狂寫青春散文。
彼時,大眾文化期刊如雨后春筍,《女友》等數百家發行量巨大的青年類、生活類報刊對于文章的需求極大。面對這種“商機”,敏銳的洪燭開始了青春文學的創作。
那些年,洪燭創作的青春文學幾乎覆蓋了各種流行報刊,并出版了《我的靈魂穿著草鞋》《浪漫的騎士》等散文集,在全國讀者中掀起了一波波“洪燭”熱。他被《女友》雜志評為“全國十佳青年作家”,并和汪國真、趙冬、鄧皓并稱為青春文壇的“四大白馬王子”,還獲得了老舍文學獎散文獎等多個獎項。
1999年,洪燭如愿以償,在北京東四環全款買了一套房子。
在淡出詩壇長達10年之久后,洪燭選擇了回歸詩壇,成為了詩壇上的“海歸”。
2005年10月的一天,洪燭應邀赴新疆采風。這是他第一次到新疆,10天內,他從烏魯木齊出發,走過庫爾勒、輪臺、庫車、阿克蘇、阿圖什、喀什、塔什庫爾干等風景優美的地方。在途中,洪燭被新疆的一路美景強烈地震撼了!回到北京,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久違的激情和靈感,寫下詩歌《降落在月亮上》。從此,一發而不可收拾,一年時間里,他寫出了約400首短詩構成的長達8000行的大型組詩《我的西域》。
2008年元旦,遠在廣西的詩人湯松波邀請邱華棟、洪燭、周瑟瑟、吳茂盛相聚桂林。當時,在漓江的游船上,洪燭提出了“歸來者”的概念。2008年5月,邱華棟把“歸來者詩叢”這一選題上報領導。于是,借此機會,洪燭的詩集《我的西域》和其他5位詩人的佳作選集問世。憑借這本后來曾榮獲第二屆徐志摩詩歌獎的詩集,曾經闊別詩壇10年的洪燭成功地回歸詩壇。
2012年8月初,洪燭參加了“中國詩歌萬里行•走進西藏”采風活動。在西藏期間,洪燭被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故事所震撼。僅僅用了十幾個晚上,一首長達2700多行的長詩《倉央嘉措心史》在他的筆下完成并出版。
“明年,我續寫的6000行長詩《倉央嘉措情史》也要出版。”洪燭對法治周末說。
(作者系20世紀80年代中學生校園詩歌運動倡導者,校園詩歌運動史研究者,八十年代詩歌紀念館館長,曾編著出版中國首部校園詩歌史專著《尋找詩歌史上的失蹤者——20世紀80年代校園詩歌運動備忘錄》)
八十年代的校園像伊甸園的縮影
法治周末:能否描述一下你記憶中1980年代中學生校園詩歌運動的情況?
洪燭:那確實是不可多得的詩歌的黃金時代,我眼中的80年代校園詩歌,像伊甸園的縮影,空氣中流通的全是愛呀美呀詩呀酒呀之類的混合體。“自古英雄出少年”,在中學校園里也不例外,當時有多少少年渴望成為當代英雄——詩人?我們熱血沸騰地打造出屬于自己的校園詩歌江湖。
法治周末:校園詩歌運動對你的命運產生了什么影響?
洪燭:寫校園詩歌不但使我在文學創作上練就了“童子功”,更改變了我的命運,讓我免試上了大學,更使今天的我成為了一名作家和詩人。
法治周末:能否回憶一下您當年和那批校園詩人的往事嗎?現在還有聯系嗎?
洪燭:偉大的80年代,我通過季雨群認識了葉寧,參加《春筍報》的活動見到馬蕭蕭、南島,在武漢大學與李少君、邱華棟同校,并去北京與北京師范大學的伊沙、桑克、侯馬、徐江“煮酒論英雄”。成為北京的游牧者之后,先后與神交已久的田曉菲、江熙、毛夢溪、段華、邊鄧偉、葉斌、周瑟瑟、郁舟、吳茂盛等謀面。
2006年,姜紅偉發起了“尋找詩歌史上的失蹤者”活動,走訪了多個城市,重新將失散20多年的100多位星散四野的舊日好漢聯系起來。如今,我們經常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