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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登翰:三點想法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4年11月03日16:15 來源:劉登翰

      相對于中原,福建無論地理、還是政治、文化,都處于邊緣位置,它影響了福建人普遍的一種邊緣心態。在中國幾千年歷史上,只有兩個時期,福建對全國社會的歷史進程產生影響,一是南宋,朱熹理學的出現,對正趨垂落的封建社會起了維護、穩定的作用;二是近代,以林則徐、沈葆楨、嚴復、林抒(包括在閩的張之洞)等一批開眼看世界的現代知識分子和實業家,推動了中國最初的現代化。它形成了福建文化的兩個特征,一是議論與踐行並重;二是超赿福建地域和地域文化的局限。幾乎有作為的閩籍知識者,都走出福建,要么北上進入中原文化中心,要么南下遠逸海外,吸收異域的新文化,再反瞆回到中心。無論文化無論實業,有成者皆大致如此。俗話形容閩字,門里一條蟲,出門一條龍,是對閩人發展多少帶有一點戲謔意味的的一種民俗文化學的總結。

      這一傳統也一定程度地影響了今日福建。說閩人好論,歷史上的珠𢇁馬跡且不去說它,可證的是當下中國文壇閩藉理論批評家的活躍。雖還說不上有什么大思想家出現,但這一存在被許多人認同。怎樣來給這么多的一群人命名呢?王䝉在八十年代中期著文稱為"閩派",而且與"京派"、海派"三足鼎立。王䝉是個感性的小說家,是針對八十年代初期文壇的一時感慨,相信并無慎密的科學論證。而且文壇若只余這"三派",恐怕也會引起眾多不服。如果我們回顧一下歷史,在被稱為"新時期"的近三十多年當代文學論爭的眾多"學案"中,除了朦朧詩論爭和方法論、主體性討論中,緣起福建或由閩藉批評家起了主導作用,其余恐怕就難說了。不知今日王䝉,面對紛繁萬象、議論叢生的文壇,是否還堅持這"三派"之說?今天我們討論"閩派"批評,我同意上午張帆同志的發言,只把它作為一個對話平臺,來關注活躍在當代文壇上這一群閩藉批評家的特殊現象,他們的存在和發展,他們的文化根抵,他們的共同性和殊殊性,以及他們的批評與福建的關系,等等。

      閩藉批評家究竟稱"派"還是稱"軍"?我以為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存在。"派"(學派)是一個學術概念,而"軍"(群體)是一個社會學概念,我想大家在說它的時候都心知肚明,只是一個姑妄言之或約定俗成的說法。需要深究的是這個文學批評群體作為一種現象出現的文化背景,它深層的文化可能性和偶遇的文化機緣。

      所謂"閩派批評"這個提法,"閩"是一個地域概念,而將地域概念轉化為文化概念,這就需要論證。其中最值得分析的是地域文化怎樣影和響培育了批評家的共同文化性格(如果有的話)?八閩文化是一種碎裂型的文化,山阻水隔,中原文化進入閩北、閩中、閩南和閩西,在其移入的本土化進程中,差異極大,影響了閩藉文人迥然有別文化性格。在謝冕身上,我們顯然可以看到閩藉(主要是作為閩文化中心的福州地區)文化人的一些典型特征;然而同樣從福州走向北京的張迥(雖然他祖籍閩東),他們中學同班,部隊復員后也一起考入北大,又同窗五年,有許多相似經歷,但他們無論學術思想還是行文風格,卻迥然不同;更何況其他如陳曉明,來自閩北,是中原移民和文化南徙福建的最初積淀之地;而謝有順來自閩西,是稍后進入福建邊垂并自許秉承中原文化正宗的客家;他們從童年的啟䝉開始,其文化背景就不一樣。而如孫紹振,他的文化養成主要在上海,在他身上我感受到更多的是海派的文化性格。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在活躍在當代的閩藉批評家,他們文化性格的最后養成,主要在走出福建以后,特別是在北京,文化中心的特殊地位和生態環境,形成了他們開闊的視野和思維特征。"閩"只是他們身份的符號之一,且不是最本質性的符號。這也如我前面所說,閩人只有超赿閩域的文化視野,才能大有所成。例外的似乎只有南㠶,他一直在福建,但他的視野和思考,卻始終在整個當代文壇,并且廣泛參與當代文壇的活動和論爭。細讀他的l多種著作,除了散文,他幾乎很少論及福建,即使論及,也是在當代文學的大背景下來談。

      閩藉文學批評的繁榮,是相對于閩藉文學創作的滯后而言。肯定閩藉批評,乃至于禮贊閩派批評,我以為應有一個度。我們怎樣來自我審視、自我命名和自我形塑,這需要一種科學的態度。回望昨天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在熱議之后,更需要泠靜地沉下心來思考和分析,怎樣更好地發展今天,莫使閩派批評只成為昨日的記憶和光榮。這是我的第一點想法。

      其次,想問一下,所謂的"閩藉批評"或"閩派批評",是單指當下文壇的文學批評,還是應有更大的包容?其一個方面是文學理論和文學研究,另一個方面是文學以外的諸如戲劇、美術、音樂等領域的藝術理論、批評和研究。這是一個廣義的文論的概念。實際上,包括了藝術領域的閩藉的理論批評,遠遠地超過單指的當下文學批評。怎樣介定,寬一點或窄一點,都有各自道理。但首先,文學批評不應該舍棄或忽略文學理論。實際上在王䝉最初提出的閩派批評概念中,就包括了文學理論,如當時的方法論、主體性討論所引起的關注和產生的影響,并不次于𣋡朧詩論爭。比起一般的文學批評,理論更專業化也更具學術性;而沒有理論的批評,一定不可能走得很遠,這是大家知道的。如果不把理論包括在閩派批評的范疇里,那么我們就會丟失許多閩人的重要研究成果,諸如楊春時的文學間性理論,周寧的中國形象研究,俞元桂一姚春樹一汪文頂等福建師大相承有序的散文研究,以及海內外都公認稍居領先的臺港澳暨海外華文文學研究。從繁榮整個福建文學藝術著眼,閩派的理論批評,不應僅局限于文學一一尤其只是當下文學批評一域,而應當擴大視野,同時關注文學理論,關注戲劇、美術、音樂、舞蹈、書法等藝術評論和研究。福建是戲劇大省,戲劇創作的全國影響,遠在文學之上;而在現代美術,民間有句笑話說,中國有世界影響的現代美術家都講閩南話,這是指蔡國強、邱志杰、黃永?等一批已經走向世界的閩南籍藝術家而言;而在美術理論,執掌中央美術學院和中國美術學院南北兩大美院牛耳的范迪安和許江,都是閩人,他們都是中國現代美術的重要推動者、實踐者和理論家。在音樂、舞蹈、書法,也都有重要的理論建樹。閩人在文學藝術方面,無論理論研究還是批評實踐,其突出表現是全方位的。談閩派文論,忘了他們是一種缺撼。

      第三,我想談點文學生態問題。首先,福建的文學生態現狀是不平衡的。從文學的內生態看,理論活躍,創作相對滯后;而在創作內部,習慣的看法是詩歌、散文尚可,而小說很難走出福建。不過,現在事情正在發生變化,小說稍有起色,詩和散文隨著幾位名家的謝世或淡出,也在變得平淡。這可能是閩藉批評家不大關注也很少論及本省文壇的原因之一。從文學的外生態看,沒能給文學提供更好的生長土壤和發展空間。就說刋物,福建僅余一本可供發表作品的“福建文學”,曾經有過的大型文學刋物“海峽”、理論刊物“當代文藝探索”、散文刊物“散文天地”等,都已因各種原因停刊多年。相對活躍的倒是有幾家民刊,但它們自身的局限很難承擔起引領、發展文學的重任。一個讓人倍感不解的現象是,福建的理論批評活躍,但在福建卻很難找到可以發表理論枇評文章的地方。文學刊物不發,依附于大學和研究單位的綜合性理論刋物,留給文學的也只有很少一點版面,甚至很難發表有關當代的文學批評。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的文學刋物不發理論文章,或者只發一點作品的簡短評論作為點綴。我很欣嘗上世紀五十年代,那時的“人民文學”都在最重要的位置刊發理論作品,如秦兆陽的現實主義理論,蔣和森的紅樓夢人物論,等。閩藉理論批評的活躍,並不活躍在福建,而是活躍在北京,在外地。這種文學生態,此后恐怕很難再有如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的朦朧詩討論,由福建發動,以福建為論爭的主戰㘯。迄今福建無論在文化或在文學上的邊緣地位依然。閩藉批評家如不走出福建,其努力必然亊倍功半,甚至可能消音。張愛玲曾勸人成名要早,但對閩藉批評家來說,成名在外或許更加現實。文學創作又何嘗不是如此!你搞創作,無論寫的是詩,是散文,還是小說,你都得到外面去露露臉,否則誰也不知道你。難道是福建的水不養魚、或者養不了大魚?其深層的原因值得探究。這樣文學生態和文學生存環境,如果不改善,就很難談到文學的繁榮。

    (劉登翰 福建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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