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創造是一種溫和的挑戰

　　“一個民族如果藝術的創造力勃發的話，整個民族的創造力就會受到尊敬。 ” 10月17日，在第十六屆上海國際藝術節的主旨論壇上，上海戲劇學院教授余秋雨表示。這場以“藝術與創造力”為主題的論壇，是一次中外學者和演出界從業者之間的對話。創造力、創新，在這次論壇上，用理論和實踐再次被解讀。

　　鼓勵原創，創造力才能產生

　　“藝術有三方面的功能：消費功能，比如工作一天回家后非常想看一下令人愉快的節目笑一笑；傳承功能，比如我們要保護一些文化遺產；第三個功能最重要，叫創造功能。 ”在余秋雨看來，近幾十年來我們在藝術的前兩個功能上做得比較好，但最缺乏的還是創造力。“我所說的創造力并不是說對一個傳統劇目做一點改造，而是一種整體性的大的勃發。 ”在余秋雨看來，藝術創造是其他創造的先行者，在滿足一般老百姓的笑聲和保護祖先留給我們的遺產的同時，他希望有更優秀的人來做第三件事情——原創，“我們要給予他們保護和鼓勵，不管有多大的缺點，都支持他們，這樣創造力才能產生” 。

　　他認為藝術的消費、傳承和創造這三個功能之間是一種和諧的關系，也是一種挑戰關系。“創造功能恰恰是對前兩個功能的溫和的挑戰。如果不接受這個挑戰的話，我們的創造功能就出不來。 ”他說，“一些立足在前兩個功能的藝術家一定會覺得自己已經進入了創造功能了，我想這是個誤會。 ”

　　在他看來，高貴的藝術家不能停留在作品讓一部分人感到快樂就可以了，“這個停留的地方是沼澤地，很多人在沼澤地過日子就可以，因為有很多這樣的作品在為普通百姓服務，但是有創造力的藝術家要做好準備，一些創新的作品是普通百姓一下子接受不了的，它可能沒有太高的收視率、發行量、上座率，就像畢加索早期的畫作一樣，要有這樣的思想準備，我們創造力的空間才能出來” 。

　　臺灣云門舞集的現代舞《松煙》參演本屆上海國際藝術節，這是一個余秋雨贊為有創造力的團體，“他們的作品根據中國傳統文化元素來創作，但是你觀看的時候，發現其中沒有絲毫的陳腐的東西，是將有生命力的話語呈現在我們面前” 。

　　英國國家話劇院的“實驗室”

　　“在英國國家話劇院，我們的使命，一方面是保護和傳承我們的經典，甚至讓它們再一次獲得新生，另一方面，我們的工作就是創造和創新。 ”英國國家話劇院執行總監、總制作人尼克·斯塔爾介紹。他曾推出英國國寶級的舞臺劇《戰馬》 ，至今在英國各地共演出3000多場，誕生近10年之后這部作品仍然是英國舞臺劇票房的一大保障。

　　“把錢用到刀刃上。 ”尼克·斯塔爾這樣形容英國話劇院對藝術創造的鼓勵。他介紹，在英國國家話劇院，他們有一個“實驗室” ，這個新劇實驗室跟劇院的生產、排演等都是分開的，實驗室“研發”的新劇，最終會有約50 %可以在劇院的舞臺上演出。“這可能并不是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做法，但是在藝術創造中是一個非常好的做法，我們要允許實驗。 ”尼克·斯塔爾說。

　　這個“實驗室”其實有一幢獨立的樓。“它有它自己的一種精神，適度的自由、放松和壓力。 ”尼克·斯塔爾說，作家、設計師、藝術家，各種各樣的工作人員，都會來到這里，按照自己的意愿來創作。“作為制作人，我們有些事情是能夠控制的，但是有些事情我們是不要去控制、不要去指導的。有些時候這兩方面是互相矛盾的，有的時候是互補的。對創新要有一個開放的態度，我們希望有一個環境能夠讓創作者專注于創作和探索。 ”這其中，也有一些傳統上的委任創作，即劇院為一些創作者提供資金，讓他們帶來想法和創意。

　　這是個受英國國家話劇院全資資助的“實驗室” ，每一年，劇院會資助100萬英鎊，產出也是驚人的，現在“實驗室”一年的收入是5000萬到一個億之間。“我們失敗的成本非常低，這也是很多其他產業非常羨慕我們的地方，也推動了我們劇院的作品能夠不斷地創新。 ”尼克·斯塔爾說。

　　英國國家話劇院開放的精神，也體現在其愿意跟各方合作的態度上。他們愿意給一些小劇場作品機會，通過共同制作，對一些小公司進行經濟和藝術上的支持，因為相信“只要它們上了正軌就會獲得更大的成功” 。尼克·斯塔爾舉例：“就像《戰馬》一樣，它最早也是一個小劇作。 ”

　　史依弘的京劇“吉普賽女郎”

　　上海京劇院演員史依弘稱自己這幾年是站在風口浪尖上。“傳統京劇多年傳唱的還是前輩留給我們的一些經典之作，我們這一代的年輕演員應該在這個時代傳播怎樣的聲音給觀眾？ ”帶著這種嘗試和探索的精神， 2008年，史依弘在改編自世界名著《巴黎圣母院》的京劇《情殤鐘樓》中飾演熱情似火的吉普賽女郎。

　　這個角色對她來說很有吸引力，也極具挑戰性。“京劇中的中國傳統女性都是含蓄端莊的，足不出戶、笑不露齒。很多身段表演都是要含蓄，但是這個戲的表演是要“放”的，這樣一個人物在京劇舞臺上從來沒有見到過。 ”在這部戲里，史依弘為了演好會跳舞的吉普賽女郎，就去參加了電視節目《舞林大會》 ，學了斗牛舞和一些國際舞。

　　有機會在舞臺上創作這樣一個不同的人物，史依弘覺得很愉快。但是這樣的創新也不可避免伴隨爭議。這幾年來，她不但在上海京劇院演出，也跟一些制作人合作排戲，一些嘗試總會引發不同的聲音。2011年，作為梅派青衣史依弘以程派唱腔主演京劇《鎖麟囊》 。2012年，她又演出了昆曲《牡丹亭》 。“其實所有的京劇演員都是從學昆曲開始的，以前梅蘭芳先生他們那一代一進科班后學的就是昆曲，然后再開始學皮黃戲。 ”史依弘解釋，“現在我唱了昆曲就說我跨界了，我想告訴他們，這個不是跨界。 ”

　　去年第十五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期間，在5天時間里史依弘連演了5出大戲，其中包括兩場昆曲。“我就想告訴觀眾，我是從傳統走出來的，要有傳統的積淀，才有創新的資格和能力，尤其是傳統的根基要達到一定的程度你才可以對創新有一個理解。 ”雖然這幾年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但史依弘覺得這條路她必須走，“創新是藝術的生命，只有在這樣的創造中才能把視野打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