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群眾吃上飯錯不到哪里去”,焦裕祿這句簡單直白的話,是豫劇《焦裕祿》最打動人心的一句唱詞。它體現了一個共產黨員的良知、一個官員的良知,而在政治問題大于一切的特殊時期,這句話的提出、堅持和實現,則經歷了更艱難的痛苦、掙扎和斗爭。
吃飯,是百姓日常最重要的事情。對于災荒之年的百姓來說,吃飯問題更是天大的問題。焦裕祿生活的時代,就是這樣一個經歷了天災人禍的時期。1962年的中國,剛剛經歷過政治“大躍進”和三年自然災害。1962年的蘭考,是整個中國的縮影:風沙鹽堿使莊稼幾乎顆粒無收,大批饑民外出逃荒要飯。豫劇《焦裕祿》的故事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展開了。
大雪紛飛的蘭考火車站,深夜探訪的縣委書記焦裕祿,見到成群結隊、拖兒帶女出外逃荒要飯的饑民,心痛不已、愧疚不已。聽到勸阻饑民出外討飯的“勸阻辦公室”主任顧海順說,上級領導因大批群眾外出討飯“臉色很難看”,焦裕祿說:“不能光看領導的臉色,也要看看父老鄉親的臉色”。顧海順說“沒糧食神仙也不中”,焦裕祿回敬道:“餓著肚子還不讓討飯,那是要出人命的。” 顧海順又說出一句讓人匪夷所思的話:“這算啥,關鍵是我們在政治上不能出現問題。”焦裕祿聞言果斷下令,撤銷“勸阻辦公室”,成立“治三害”辦公室。然而蘭考畢竟沒有糧食,焦裕祿能為車站災民做的,只能是給他們提供熱水,讓他們順利扒上火車,并告誡他們“雖討飯咱也要遵法守紀”、“平安出平安入”,勸告他們“為救急逃荒是權宜之計”,“有志氣靠雙手開創新局”,相約明年春耕時回鄉種田。焦裕祿的這些言論、做法在當時的政治背景下,是有極大的政治風險的。然而,這些又何嘗不是最實事求是、體察民情的做法呢?
夜訪治沙能手、林業技術員宋鐵成一場,是焦裕祿為解決蘭考風沙問題,起用專業人才的舉措。他為被錯打成“右派”分子的宋鐵成平了反,鼓勵他為治風沙獻策獻計。以工代賑,不但解決了種樹治沙的人員問題,也解決了賑濟災民的問題,一舉兩得。然而,巧婦難做無米之炊,群眾因饑餓導致的浮腫病越來越嚴重,賑濟之糧從何而來?一籌莫展的焦裕祿萬般無奈之下,只得違反國家糧食政策,采納了采購議價糧的建議,到糧食豐收的登封縣購買糧食。然而,這一舉動被人舉報,地委派調查組嚴查此事,作出了處分出面辦理此事的副縣長、保全焦裕祿的決定,并查封了買來的糧食。一面是饑腸轆轆的群眾,一面是自己的政治前途,焦裕祿面臨艱難的抉擇。經過痛苦的思想斗爭,焦裕祿最終認識到:“讓群眾吃上飯錯不到哪里去”,“餓死人絕不是黨的政策”,決定把糧食分給饑餓的群眾,做好承擔一切責任的準備。
讓群眾吃上飯,是焦裕祿在艱難時期的工作宗旨,也是焦裕祿愛民思想的重要表現。忘我,是焦裕祿為實現這一目標而努力工作的境界與精神。在群眾利益與政治前途的沖突中,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不惜犧牲自己的政治生命來實現這一目的。他忘記了個人得失、利益,也忘記了自己日漸嚴重的肝病。該劇的前半部分主要是以“事”來體現焦裕祿的忘我精神,風雪夜車站慰民、不惜得罪同事而撤銷“勸阻辦公室”、頂著政治高壓、冒著受處分的危險購糧分糧,均是借事寫人。此后,該劇把重點放在焦裕祿與病魔做斗爭上面,以此進一步表現焦裕祿忘我工作的精神。疼痛襲來之時,他拿起茶缸蓋頂在肝部,以至于他坐的藤椅扶手都被頂破了——這一幕觀眾都再熟悉不過了。暴風雨之夜,焦裕祿忍著肝臟的劇烈疼痛,親臨抗洪救災現場指揮,當扛麻袋的群眾倒下之后,他不顧一切,沖下河堤,撿起地上的麻袋,想要堵到缺口之上,卻終因病體虛弱,倒在抗洪現場。這一切,都強烈地震撼著觀眾的心靈。即使是躺在病床之上,他仍然心系蘭考人民。他從報紙上讀到有關蘭考縣瓦窯公社大災之年大豐收的報道之后,滿腹疑慮,他質問村支書韓大剛糧食畝產有沒有水分?有沒有虛夸?他沉痛地指出,提供糧食產量的虛假數據,就會造成上級的錯誤決策,過量征購,又必然導致老百姓口糧的減少,這又重新給老百姓帶來巨大的災難。他痛心疾首地指出,這不是天災,是人禍。韓大剛羞愧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按焦裕祿的囑托降低了虛高數據,返還了征購過頭的糧食。
焦裕祿的事跡膾炙人口,近年來,有關他的影視作品更使焦裕祿形象深入人心。豫劇《焦裕祿》故事情節跌宕起伏,戲劇節奏張弛有度,戲劇沖突扣人心弦,塑造的焦裕祿形象鮮明,感人至深。不久前,該劇在保利劇院上演時,幾乎每一場、每一個精彩唱段,都贏來觀眾熱烈的掌聲,這在戲曲演出中是不多見的。這掌聲,是給好人、好官、好戲、好演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