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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時代,社會、經濟、科技正從方方面面改變著人們的生活和思考方式,與此同時,書法藝術,在我國大力弘揚民族傳統、文化復興的當下也被放在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不時見諸報刊、躍入視線的訊息令人們不可否認,在當代,藝術家們對書法所進行的創造性的表達是不同于以往的,他們以中國古老漢字的書寫為依托,在建構著新的理解。
創新與實驗,書法藝術在當代
日前,書法家王冬齡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展廳書寫下巨幅中國狂草書法作品“道法自然” 。而在前不久的2013年,他亦在香港再創了“跨界”新作,用一支筆桿裝設微型攝錄機的毛筆,書寫了一幅長30米、寬2 . 5米的巨幅草書,之后工作人員又將這些影像轉化為“跨界”作品。而早在2002年,在德國漢堡國立美術館舉辦的“生活在此時——二十九位中國當代藝術家展覽”中,書法家邱振中便以中國紙墨創作的《日記》參展,此為一件高1 . 8米、寬5 . 4米的大作品,記錄著作者在十個月里每天的簽名,簽名下寫著日期。此外,早在上世紀80年代末,藝術家徐冰就開始創作其成名作《天書》系列,以書寫的圖像性、符號性等議題深刻探討中國文化的本質與思維方式,并于90年代后又陸續創作了《新英文書法》 《紫氣東來》 《鳥飛了》等作品。書法,作為一門古老的藝術,在中華文明的長河里,靜水流深,脈絡深遠,現在,人們在書法領域的不斷探索仍然極為引人注目,其意義有時甚至還會存在爭議,但毫無疑問,這正是當代書法藝術正在經歷和發生著的重要現象,亦是永無止境的藝術探索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創新與實驗在書法藝術領域從未止步,值得深入思考與關注。
當下沒有多少創新東西?
面對現當代書法領域的各方探索,以及隨之生成的一些評價和爭論,折射出目前對于書法藝術創新與實驗的價值和意義,以及評判標準存在著概念上的模糊與困惑。對此,中國書協理事白煦認為,“作為具有21世紀社會與時代屬性的當代人,有很多現象是人們在上世紀所感受不到的新面貌,且這些變化有時極為驚人。而我們的藝術不可能脫離這個時代,所以應當看到,其實任何一種書法表現形式,只要不是過分、過度的,可以帶來一種美的感受,就應當說都是可取的,是可以被允許嘗試的” 。談及書法作品具體的藝術評價標準,白煦說:“一方面是書法作品本身應具有足夠的說服力,這種說服力來源于結字、用筆、用墨、構圖、章法,此為綜合性的,一件書法作品應包含這些內容,具體還需要看其表達得是否充分。在繼承傳統方面,技法能力的掌控是第一位的。 ”另一方面,他指出,在面對當代書法作品時,其肯定會是對古代傳統有所反叛或背離的,必須是存在距離而非亦步亦趨于古人的作品。所以在這里,書法藝術創作所要展現出的正是作者自身的思考和理解,傳達出其心目中的當代書法家所要表現出的獨特面貌。
中國書協學術委員會委員劉宗超指出,中國書法藝術存在著兩條線:一是傳統的延續,在此方向下的書法藝術探索,于當下審美風氣發生轉變的狀態下,用毛筆書寫漢字研習傳統的根底,但更有個人風格的表現,走的是一條漸變的路子,要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展現自身的個性書寫語言。另一條線則是現代書法藝術表現方式的開拓,為書法藝術的創新之路,如王冬齡的一些作品在書法展現形式上的拓展,如徐冰對文字本身的思考在其作品中所傳達出的文化思考味道等,其存在拓寬了書法藝術的表現空間。對于書法藝術創作的發展現狀,劉宗超表示,“從書法本身來看,我不覺得當下有多少創新的東西,書法本身為書寫文字,有傳統又具有個性,這條路走起來實際上是非常漫長的,不會是一種一蹴而就的創新,現在的一些探索有時是某種想法抑或形式上的新穎,但如果從書法藝術本身來看,其中有的并不完全屬于書法藝術本體,其往往還包含著一些應被定義為某種外在表現形態的成分” 。他舉例說,如王冬齡、徐冰這類藝術創作就應更準確劃分歸屬于書法實驗,其貢獻實際上在于提供了一種路徑,或者說一種思考方式�!敖鼛啄陙�,在現代書法藝術中的開拓風氣并不濃,或者說這條路子走得非常辛苦和艱難。所以,客觀看來應當允許多角度進行書法藝術創作探索,但也應認識到,其存在還并不能代表目前書法藝術的發展方向。 ”劉宗超談道。
不要偏離書法藝術創作的本質
時下,一些書法家有時會選擇去書寫和展示尺幅巨大的作品,有時存在傾向于意象表達、樂于追求視覺效果和直觀感染力的情況。從大場面的題詞、即興創作,小到最普遍的街邊市民活動的地書等,這些現象貌似正在逐漸形成一種潮流。對此,白煦指出:“實際上,書法藝術在當代社會已經逐漸演變成為一種展覽和裝置的藝術,這是與當代人的特定生活空間與現代展廳條件所無法分離的。不同于王羲之所屬的東晉時代,那時人們還并未將書法當作純粹的藝術表現形式,也沒有誰會有立志今后要成為一個大書法家的想法,由此創作的媒介常常便是一尺稿紙之內的尺牘,王羲之流傳至今的許多佳作如《奉橘帖》等,實際上是他的信札、手札。所以,古人的生活環境不可能有現在這樣的展示場所,也決定了其不會如此去展示書法藝術創作與作品。 ”
在當代,書法從過去以書寫和記錄重要事項為目的的一種工具逐漸演變為一門藝術而存在。隨著毛筆的功用演變為單純地進行藝術創作,書法作品也演變為單純地進行藝術創作展示。由此很多人會去選擇書寫大字,客觀上也是由于展示空間的需要,展廳、墻壁,使大字展現起來顯得更加高大、恢弘。白煦說道:“但從根本上講,無論寫多大、寫多小,書法都是要作為藝術來對待的,要藝術地對待書法,不要把他當做純粹的表演,也不要為大而大,或者去追求達到什么效果,那樣就偏離了書法藝術創作的本質。 ”對此,劉宗超也表示,“作品規模較大、字數較多、筆墨比較突出的一類作品在個展上經常會出現,但其實書法本身和作品尺幅大小沒有必然關系,有的小楷寫得非常好,會令人感覺氣候很大,而大字如果傳統根基不好,也會顯得氣魄很小。書法是在傳統基礎上的繼承和個性上的創新,如果兩方面能夠巧妙結合,就會是好作品。如青睞于書寫大字等,都只不過是一種形式上的張揚,為了更適合現代展廳環境的需要” 。
創新與實驗,書法藝術在當代。劉宗超認為:“藝術在時代背景的轉換下,有不同的創作方式是好現象,若只有一種面貌也不符合藝術發展的常態,而藝術發展的常態也是傳統和創新能夠同時在一起發展,能夠并列出現的。對于書法藝術創作未來探索的方向,比較穩妥的一種方式便是在繼承傳統、深入經典的基礎上,再進行個人的理解和創新。 ”“我們生活在21世紀,不能跟古人完全一樣,但拉開距離并不等于要背叛傳統,而是對于傳統的技法、構圖、用筆、用墨,當代人肯定要有所突破,要展現‘我’的理解,展現‘我’作為當代人對書法藝術的認識、理解和創作,這個面貌必須是新的。 ”白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