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舞臺空間中充滿電荷(高艷鴿)

　　北京鼓樓西劇場推出改編版《雷雨》

　　讓舞臺空間中充滿電荷

鼓樓西劇場改編版《雷雨》劇照

　　“當我的靈魂重新回到那些場景里去體會這些人物的命運時，我忽然發現自己并不是那么愛周萍，也忽然發現其實自己跟母親和繁漪之間有很多共通之處。當周萍掐住繁漪的脖子時，我感到他是在掐我的脖子。 ”青年演員王婧一雙眼睛奇大，短款梨花頭。在北京鼓樓西劇場打造的話劇《雷雨》里，她飾演四鳳，瘦削的身體裹在一件寬大的外套里，穿一雙精巧的帶跟兒皮鞋穿梭在周公館，當她以靈魂的身份看著曾經發生在這個房子里的一切時，目光里有探究、焦慮以及出奇的冷靜。這顯然不是我們印象中那個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四鳳。

　　在曹禺的《雷雨》發表80周年之際，為了致敬經典，北京鼓樓西劇場請來了瑞典話劇導演馬福力，來執導這部改編版的《雷雨》 。5月23日至6月8日，這部《雷雨》在這個新開業的劇場連演15場。馬福力對原著做了大膽的改編，讓四鳳的靈魂作為一個觀察者，她回到周公館，以她的視角再現《雷雨》中的愛恨糾葛。

　　“她回到這個世界當中，對于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記憶和想法。整部劇都是她回憶起的那瘋狂的一天中發生的事情。 ”馬福力說。所以這部戲有多處的時空瞬間轉換，比如魯侍萍一家的爭斗和周沖向四鳳送禮物和示愛這兩場戲交叉著演，靠燈光和音樂實現轉換，雖然氛圍大相徑庭，但都具有強烈的戲劇張力。“人回憶時事件發生的順序會被打亂，回憶的碎片會不斷拼接。 ”馬福力說，“所以這不是傳統的現實主義戲劇，我們用了超現實主義的方法來制作這部劇。 ”

　　在馬福力看來，中國人經常會講到命這個概念，“雖然劇中人是在社會的壓迫之下，造成了這樣的命運，但在這個過程當中，其實都是每個人自己去決定走的每一步，所以誰也不能怪，每一個人在這種壓迫之中，必須做出自己的選擇。所以我們最后選擇了通過四鳳的視角，一步一步地看這24小時當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

　　本劇另外一個大膽的改編，是去掉了周樸園的所有戲份，這個角色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在舞臺上，卻又無處不在。整個舞臺空曠簡約，幾扇可以拉動、旋轉的百葉窗當做了墻壁、門和窗，房間里只有現代感很強的一個白色書柜和一張黑色長沙發。“通過周家的建筑結構和其他每一個角色來體現周樸園。 ”馬福力說，“其實我們都是周樸園，都是這個家長，有這樣的控制力和壓迫感，但這又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問題。 ”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有好的一面和壞的一面，他創作這部戲時，就是要盡量避免出現這種非黑即白。比如他對周樸園的理解：“要知道，他當年也是個年輕小伙子，他做的那些事情，就一定是他的錯嗎？其實也并不是這樣。悲劇本身在于，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大家都不由自主被卷入到漩渦當中，并最終成為悲劇的犧牲品。 ”

　　大量的肢體戲成為本劇的重要組成部分，痛苦焦躁的繁漪從沙發上滾到地上；周萍和繁漪爭執時，將其推倒在地；魯大海和魯貴的矛盾沖突發展到高潮時，兒子拿著槍要殺父親，被魯媽和四鳳拼命攔著……打人都是真打，摔到地上也是真摔，觀眾能聽到演員們的身體倒在地板上時發出的沉重的撞擊聲，人物之間肢體上的沖撞更多。劇組特意邀請了來自英國的肢體指導本杰明，對演員們進行訓練。馬福力說：“通過這些練習，讓他幫助我們找到肢體戲中的戲劇張力，同時也探索在這個大的舞臺空間中，怎樣通過空間關系的轉換，以及演員在舞臺上的調度，去體現舞臺空間中充滿電荷的那種感覺。 ”

　　馬福力說，他和全體演員們，都是這部戲的編劇，大家一起參與了這次創作。整個創作過程，馬福力也經過了很多次的掙扎，“要實現這樣一種新的闡釋，同時還要考慮怎樣才能把這種新的闡釋傳達給觀眾，讓觀眾耳目一新，同時也能接受到這樣的信息，這是個非常大的挑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