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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巫衛東先生相識,緣自我所在的單位廣州畫院與蘭州畫院舉辦的交流展。
到蘭州的那天,副院長裴林安引領我們走進院長辦公室,進門就看見墻上幾幅水墨人物大畫。與嶺南人物畫的細膩婉約大相徑庭,畫面上一股硬朗干爽的西北風撲面而來。正欲細觀,巫先生回來了。
衣著樸實,舉止冷靜低調,言辭簡潔而有條理。這是相談中,巫先生留給大家的第一印象。當時我的感覺是,這個畫家怎么看起來不太像灑脫不羈的藝術家,倒像是一名作風嚴謹的行政官員?以至于后來帶著這個疑惑去他的畫中尋找答案。或許“畫如其人”不一定完全準確,但巫先生的水墨人物畫和他個人的氣質卻是非常統一的——大氣而沉靜、干練而真摯、質樸而有底蘊。
早年在從事寫實風格油畫創作時,巫先生就已經形成了構圖嚴謹和造型精準的創作特點。在轉而從事水墨人物中國畫創作后,他將西畫中對塊、面的藝術表現形式大膽而有創造性地運用到水墨畫中,以富有節奏感的筆觸變換,營造出干凈練達和粗獷硬朗的畫風,從而形成了他特有的水墨語言。
巫先生筆下的水墨人物多為平凡的普通人。靜觀他西北農村題材的水墨人物作品,畫面隱約透出的溫暖和力量,是對生命之堅韌的贊歌。《祁連秋晚》中,皮膚曬得黝黑的西北漢子、手拿農具的純樸姑娘、端碗而食的孩童一一站立樹前。一張張淺笑、微笑、開懷大笑的樸實無華卻誠實可親的笑臉,無一不在隱喻述說來自土地的歡樂、來自貧苦生活的滿足。畫面中黑白灰交錯織出的身影,如藏匿閃耀并跳動著音韻的光,照亮畫中人物的眼,照亮觀者的心田,也照亮人物身后葉將落盡的樹,那尚未飄落的葉,仿佛隨笑聲長成開滿一樹的花。
巫先生不僅有著理性的思維,他的內心也孜孜追求著詩意的表達,這在他藏族題材的作品《極地》中便能看出端倪。簡單鋪呈的畫面,筆墨肆意而暢快的行走,收放之間,控制和經營有如神助般隱匿顯現。畫面定格了身著藏袍的母子在雪地高原的一個瞬間。我篤定地相信,正是偶遇的這個瞬間打動了畫者,誠如他在畫上的題跋:“晨風掠過,藏族孩子遠去的歌聲更加讓人留戀詩意的草原。”母親被風吹亂的頭發、遮捂鼻子的厚圍巾,以及孩子堅毅的眼神,我仿佛聽到高亢遼遠的歌聲,正在穿透凜冽呼嘯的北風。通過孩子的眼,我們看到希望,感到力量,也體悟到畫者的深情。
所以不難理解巫先生對古詩詞的偏愛。在微信里,我看到二○一三年他陸續創作的一批人物小品畫。畫中對唯美詩情有的放失地呵護,在輕盈與厚重之間取舍,在渾潤、大氣中凝練出蒼涼與靈秀的完美結合。特別鐘愛《淡煙疏雨》,有如唐代牟融詩中“流水斷橋芳草路,淡煙疏雨落花天。秋成準擬重來此,沉醉何妨一榻眠”之境。同巫先生作品中的其他人物一樣,畫中人毫無矯揉造作之態,亦無無病呻吟篇章,只用簡筆淡墨,將山野之間的愜意,和著一絲淡淡的惆悵渲染開去。
在《清風晚晴》、《幽徑鳥啼》、《云山空翠》等等小品人物中,都能觀望到作者的審美追求。那山,是北方的山,棱角分明、堅實粗糲;那人,是北方的人,純樸耿直,無扭捏之姿;那些花花樹樹,是北方的花花樹樹,沒有太多繁枝,但每一片葉卻都充滿生命的力量。
巫先生獨特的藝術語言,以及他選題的視角,源于他深深熱愛的西北大地。蒼涼的戈壁灘錘煉了他的信心和勇氣,氣勢雄偉的祁連山孕育了他的詩情和靈性,他用堅韌和頑強,沉默不語地張開詩性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