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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袖(肖復興)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4年04月15日09:46 來源: 人民日報海外版 肖復興

      水袖是京戲里一大發明。沒有水袖,旦角精彩的表演,發揮的余地,難有如今的天寬地闊。水袖讓她們騰云駕霧,讓她們行雨剪水,讓她們如夢如仙,讓她們神采飛揚。即使我們聽不懂京戲里一句唱詞,但只要有了水袖的盡情飄舞,也會看懂戲的一半,更會是一種藝術的享受。讀白居易寫的關于唐代歌伎演出的詩句:“有風縱道能回雪,無水何由能吐蓮”,想必寫的就是那飄舞的水袖,其中的雪和蓮都是白色的,在風中起舞,在水中搖曳,不是水袖最形象的代言嗎?

      如果說唱腔是京戲的一件有漂亮紋飾的外衣,是京戲的血肉和情感,那么水袖就是京戲的魂兒。

      如果說臉譜是京戲的一種象征,以色彩和造型,讓京戲的人物類型化、概括化和抽象化,那么水袖就是京戲的神來之筆,以有形的舞動和無形的韻律,讓京戲更具想象性、藝術性和經典性。

      很難想象,京戲可以缺少水袖。缺少了水袖的京戲,便是塌了架的房,是拉了秧的瓜,是沒有了星光月色和清風花香的夜。清湯寡水,只剩下了唱腔,便是西洋的歌劇,永遠難以追趕得上京戲的精彩。

      京戲少不了水袖,相反,其他劇種里,如果增添了水袖,可以為其錦上添花,一下子煥發異彩。看任鳴新導演的話劇《風雪夜歸人》,結尾處戲子蓮生倒斃于大雪紛飛之中,天幕中蓮生復活,一襲紅衣,甩動那長長的白色水袖翩翩起舞,真的令人遐思悠悠,增添了人們想象和舞臺延展的空間。那盡情飄舞的水袖,借鑒京戲藝術手法,點到為止,一點不造作,和人物與情景融為一體,留有無窮的余味,劇終而魂還在,曲終而人不散。

      水袖,讓從西洋舶來的話劇,有了一種屬于中國的別樣味道。真的很難想象,如果沒有這樣的水袖,這出老話劇該怎么收尾?怎樣收尾,都趕不上水袖收尾的精彩和獨到。精彩和獨到,要歸功于水袖。

      京戲里,水袖最精彩的,要屬程硯秋。水袖到了他那里,有了一種出神入化的新境界,有了一種別開生面的新天地,有了一種風生水起的新功效。可以說,他將水袖發揮到了一個極致。其實,程硯秋個頭偏高,按理說不適合旦角。他揚長避短的手段之一,便是他的拿手好戲——水袖。在他的打磨下,水袖里有他自己的創新,有他自己的玩意兒。他便如身懷絕技的大俠,可以闖蕩京戲江湖,有了安身立命之本。

      無論在《春閨夢》里,還是在《鎖麟囊》中,程硯秋那飄飄欲仙充滿靈性的水袖,總會讓人過目難忘。看《春閨夢》,新婚妻子經歷了與丈夫的生離死別之后,那一段哀婉至極的夢魘般的搖曳,潔白如雪的水袖斷魂似的曼舞,仿佛國畫里的大寫意一樣,卻將無可言說的悲涼心情訴說得那樣淋漓盡致,蕩人心魄,充滿無限的想象空間。看《鎖麟囊》,最后薛湘靈上樓看到了那闊別已久的鎖麟囊,那一長段的水袖表演,如此的飄逸靈動,真的蕩人心魄,構成了全戲表演的華彩樂章。這不僅只是敘事策略的一種書寫,也是藝術內在的因素和血肉,讓內容和形式,讓人物和演唱,互為表里,融為一體,升華為高峰。

      前些年到臺北,在市中心的捷運站前,看到臺灣著名雕塑家楊英風先生的一尊雕塑,題名為《水袖》,不禁想起了程硯秋的水袖。當然,楊英風的《水袖》不是程硯秋的水袖,但要承認京戲里水袖最有特色最有代表性的是程硯秋。他的水袖翩翩起舞,風情萬種,風中或月下的抖動,如仙如禪,變化萬千,水一樣恣肆,風一樣蔓延,如無韻的詩,如流動的畫。楊英風的這尊雕塑,肯定有程硯秋水袖的影子,盡管他已經將水袖雕塑得更為抽象化,但那巖石上的皺褶,依然屬于水袖,盡管定格在堅硬的石頭上,只要有一陣風吹來,它依然可以飛起舞起。

      水袖和臉譜,幾乎可以成為京劇簡約的名片。其獨特的魅力和價值,不囿于京劇,而蔓延開來成為中華民族歷史悠久的傳統藝術和想象的一種象征。

      如果你沒有看過京戲,你真的等于沒看過中國的藝術;如果你沒有看過水袖,你真的等于沒看過京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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