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孫德民編劇、曹其敬導演、邱瑞德主演,河北省河北梆子演藝有限公司傾力制作的大型新編歷史劇河北梆子《六世班禪》上演后,那恢弘的舞臺,壯美的風格,讓觀眾享受到一場視聽盛宴。
該劇是編劇孫德民根據自編話劇《圣旅》改編的。劇本以1779年,六世班禪額爾德尼東行朝覲,到避暑山莊為乾隆皇帝祝壽為背景,表現了班禪一行,堅守“莊嚴國土,利樂有情”,心向祖國,堅定執著,突破重重阻力,歷時一年,終于東行到達避暑山莊的偉大行程,展示了六世班禪作為一代活佛博大的精神世界和豐富的內心情感。劇作開辟了河北梆子表現宗教題材的先河,將河北梆子劇種的高亢激昂、慷慨悲歌的風格特色與題材本身蘊含的凝重、闊大、壯美有機融合在一起,加以舞臺美術的有力烘托,使整個劇作呈現出史詩般的恢弘氣勢,撼人心魄。
劇作著力塑造了六世班禪的感人形象。他既有活佛的慈悲、寬懷與豁達,又有著常人的喜與怒,愛與悲,身上閃爍著人性的光輝。當人們對萬里東行懷疑、猶豫的時候,他表現出佛法的堅定和執著,力排眾議,毅然啟程。當東印度公司的代表普利蒂亞以珠寶誘惑兼以入侵要挾,甚至不惜以刺殺來阻撓其東行朝覲時,他義正詞嚴,直斥其覬覦西藏領土的野心,義無反顧,踏上東行的圣旅。然而,當聽到烏里雅蘇人面臨天花瘟疫的威脅時,他卻忍不住落淚了。當追隨其東行朝覲的比丘尼格桑姆犧牲時,他深受震動,悲傷難抑;當曾追隨阿睦爾撒納與朝廷作戰的烏里雅蘇頭人阿薩敬重班禪佛爺,卻竭力阻止他東行朝覲,甚至以武力相威脅,駐藏大臣留保住準備與其全面開戰時,班禪勸阻了。他寧肯暫時不渡黃河,也要為烏里雅蘇人講經說法,以佛法感化說服他們;當副都統法福禮主張趁烏里雅蘇流行天花之際渡過黃河時,班禪拒絕了,他毅然決然放棄去阿拉善接種牛痘的機會,為烏里雅蘇人摸頂賜福,使苦難中的烏里雅蘇人感受到佛的偉大與慈悲。當東行至黃河岸邊,面對滔滔黃河,他是那樣激情四射,如詩人般直抒胸臆,全然沒有了活佛的矜持與“心靜如水”。一個有著雪域般廣闊胸懷和悲憫情懷的班禪佛爺活生生展現在人們面前。
優秀青年演員邱瑞德準確把握住六世班禪的心理和性格乃至身份特征,生動塑造了一個河北梆子戲曲舞臺上成功的六世班禪形象。大部分念白語速稍緩,較好詮釋班禪作為活佛的寵辱不驚,但其中又有著細微的不同,面對普利蒂亞的威逼利誘,他沒有疾言厲色,卻義正詞嚴,綿里藏針。因為,雖然在佛的眼里眾生平等,但卻有是非善惡,有公平正義,有民族大義。而面對同樣阻止他東行的烏里雅蘇人,他的聲音里卻充滿了悲憫和關愛。只有當格桑姆被刺身亡時,他的聲音里多了憤怒,也多了堅定,多了幾分不容置疑。在唱腔處理上,邱瑞德更注重人物情感和心理的表現,而很少夸張表演,因此也更符合人物身份和性格。
導演曹其敬對該劇的精準把握和展現,也令人贊嘆。舞臺呈現大氣、深沉,同時又激情四射,充分體現了其壯美的藝術追求。該劇的舞臺美術可以說真正實現了與劇作內容乃至戲劇風格的相得益彰。近年來流行的大制作,大都指舞美而言,過于晚會化,過于奢華和堆砌的舞臺,大肆侵蝕著演員的表演空間,使演員的表演受到很大限制。有的更完全不顧戲劇的內容和風格,肆意堆砌,使得原本以虛擬化和寫意性、程式化為本質特征的中國戲曲舞臺上充斥著大量寫實的布景制作,賣弄式的炫技;原本是舞臺中心的演員被限定在一個很小的空間內,根本無法施展,只好草草了之或像話劇一樣少動或不動。《六世班禪》雖然也是偏重于寫實的布景,但與劇情甚至人物情感變化緊密結合,很好地起到了交代和烘托的效果。同時,為演員的表演留出很大的空間。突出表現為,班禪在塔爾寺一場和過黃河一場。當得知仁寧寺被朝廷駐防兵燒毀后,管家布爾珠趁機煽動返回扎什倫布。為力勸班禪繼續東行,駐藏大臣留保住寧肯自己上縛贖罪,副都統法福禮派六百里加急給皇上報信。在六百里加急火速趕往京城時,演員們在前臺跑,幕布上的景致也在快速變幻,與演員的表演交互變幻,營造出十分緊張的戲劇氛圍。過黃河一場,黃河水的變化始終與人物情感變化、情節發展緊密結合,使人如身臨其境,十分震撼。舞美與劇情、舞美與表演的完美結合,不但使該劇氣勢恢弘,更重要的是突出展示了戲曲藝術的美妙與魅力,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