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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畫在當代的發展是一個嚴肅而重大的課題,這個課題的核心包括兩個相輔相成的方面,一是如何從水墨的語言系統內部演繹并發展出既有今天的文化屬性又有個人特征的話語,一是如何用水墨的方式表現與今日生活相關的現代觀念。在水墨人物畫領域,這個任務更加迫切,因為山水與花鳥的傳統并沒有像當代水墨人物畫那樣受到現代文化的巨大沖擊。許多優秀的人物畫家懷抱繼承傳統、開拓進取的志向,筆墨當隨時代,使得藝術創作出現多樣發展的態勢,水墨人物畫也有了彌合傳統與現實的創造。黃澤森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新中國成立后新一代藝術院校培養出來的藝術家,對中國畫的理解深刻,且勇于探索。他既有學院派的功底,又有藝術家的瀟灑。黃澤森從20世紀70年代以來的數十年探索,是一個水墨語言和當代現實感受逐步融洽并建立起自我風格的過程。
自上世紀70年代起,黃澤森創作了大量的嶺南風情人物畫,《沙田秋色》、《荔枝時節》、《漁巷街頭》、《驚蟄》、《水鄉女》、《故鄉的小河》等,這些被稱為“每一根線條都有生命,每一個細節都有情緒”的作品頻頻在全國美展、廣東美展和各種學術性展覽上亮相,形成了黃澤森標示性的符號。
進入新世紀后,黃澤森的創作之門向嶺南之外開放。他的視野從家鄉轉向世界,直接切入當代具體的圖景;他的心理情感從鄉情轉向與生存體驗相關的現實人物;他的繪畫主題從懷念故鄉轉向對當代精神現實的呈示。他走新疆,行云南,游印度,闖非洲。得益于早年的科班訓練和后天的長期積累,在寫生與創作之間,黃澤森厚積薄發,一幅幅一氣呵成的作品,手到擒來,意趣俱全。2003年,黃澤森隨廣東省著名藝術家代表團赴新疆采風寫生,意在嘗試別處的生活,這次西行,對此后形成新疆系列大氣磅礴的境界起到了重要作用。隨后他以粗獷的線條造型代替了細膩的線條,追求一種蒼茫的效果,創作了一系列異域風情的舞蹈人物,這一系列在2009年中國美術館舉辦的“感悟水墨——黃澤森國畫人物作品展”上,得到了馮遠、劉大為、王明明、吳長江、陳履生、何家英等眾多美術大家的高度評價。畫中的舞者以能歌善舞的新疆人為主,這些表現對象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舞蹈演員,大都是面對生活為幸福起舞的普通新疆人。多年來,畫家不斷豐富著創作,形成了具有可觀數量及藝術規模和文化特征的藝術品牌,走進當代中國人物畫壇中,成為具有時代性、地域性和獨特學術內涵的時代佳構。
黃澤森筆下的人物形態多樣,跨越國界和種族,傳統的筆墨語言和程式面對多樣的當代人物往往會遇到表達困境,可見他高超嫻熟的筆墨駕馭能力。這與他長期堅持人物寫生密不可分。黃澤森熱愛人物寫生,樂于并善于從中獲得創作靈感。所到之處,他不是觀光客的身份,而是記錄者,在勤勉的寫生中吸收新舊傳統的畫法,并根據客觀對象和感受加以變化,形成個性風格。黃澤森說:“寫生本身是創造性的勞動,一件杰出的寫生作品不亞于一幅情節性的繪畫,對于人物畫家而言,寫生時最大的收獲莫過于捕捉到能夠代表當地風土人情和時代風貌的典型人物!
一言概之,黃澤森的當代人物讓人看到了生活的“實”象,那是以一顆平常心所感受到的平凡的事物和平凡的人,同時,也讓人感受到生活的“真”象,那是人的心理和精神存在。著名評論家左莊偉一語中的,黃澤森筆下的形象之所以生動感人,是因為作品是在極其敏銳的觀察和心領神會的直接書寫中完成的,既具典型性又有完美的繪畫性,因此他的畫始終保留著充滿生命活力的美好瞬間。為了使繪畫藝術絢爛、永恒有力和不朽,必須面對自然真情景寫生,它將勝過一切繪畫范本。
面對豐富多彩的當代人物,黃澤森要解決的藝術問題在于如何用水墨語言表達當代人物的精神情態。毫無疑問,他所使用的語言是造型加筆墨的方式。他畫得渾厚、蒼茫,同時潤澤也灑脫,在他的筆墨里有骨有肉,能夠比較巧妙地婉轉融合在一起。20世紀西風漸近,對中國畫影響最大的是人物畫的改良,當代水墨人物畫主要有兩種傾向,一是強調筆墨表現,往往容易損害人物的形、神表達;一是非常注意人物刻畫,但是,筆墨又完全處于依附的地位,僅僅起到描形的作用。西方的造型和東方的筆墨語言結合起來難度非常大,黃澤森的解決辦法是短語和散風,這是很有意思的語言嘗試,也是他的收獲,使得他的作品筆墨結構的感染力和表現力相當強,也是他的畫打動人的秘訣所在。無論是表現大場景,還是小幅創作,黃澤森都表現得精彩鮮活。扎實的造型基礎、精湛的筆墨功夫,黃澤森以長期的創作為筆墨與造型結合的時代課題交出了獨創性的答卷。
這是他站在巨人肩膀上踏進更高平臺的收獲。黃澤森的筆墨語言沒有局限于師承,在嶺南文化環境中吸取了盡量多的營養,并做了很多探索和努力。嶺南人物畫明快、單純,線條連貫,但是黃澤森比較強調厚重、繁密,線條斷斷續續,明暗與線結合。他的人物畫的面部處理有自己獨特的語言特征,表面上看起來筆墨非常粗獷,但是,在面部五官的關系處理上,大部分還是染和皴結合,在滄桑的畫面里,有一些非常細致的表現。
值得一提的是,對陽光的重視,在黃澤森的畫里得到了新的發展。陽光的效果,到他手里轉換為筆墨,形成了一種斑駁,但同樣充滿陽光的色彩。光的表現,更多是反光,通過反光的方式表現一種斑駁的特色,顯得不是特別整齊,感覺到離與合的特點。著名藝術史學者鄒躍進認為,他的畫面都是斑駁的,如果用一句話來說就是中國畫的印象派,或者說是水墨畫的印象派。這是對嶺南人物畫的重要推進。
陽光既是一種手段,也是畫家的態度和立場。在黃澤森的繪畫中,態度和立場表現為兩方面的一致性。一方面,他保持了個人對現實熱愛擁抱的態度,即一種處于現實“主流”去旁觀現實的狀態,這也是他性格特征的體現。他愛美女,愛交友;他愛吟詩,愛朗聲大笑。對于生活的激情使得他的作品題材相當豐富。另一方面,作為藝術家,他能夠真實地感受新時代人類的憧憬、喜悅、向往、留戀,他最擅長捕捉鮮活的生命帶來的藝術沖動。他筆下的人物,尤其是新疆系列,充滿了陽光正能量。這些充滿陽光的動態人物是黃澤森的優長。他表達動態非常大膽,畫得很生動、活潑,能夠這樣把握非常不容易,尤其中國畫更不容易。中國畫要掌握筆墨運用,一筆下去不能修改。連人體寫生穩坐中國工筆畫第一把交椅的何家英都稱贊不已,何家英說:“我畫過很多的人體,由于對于形的苛求和理智表達,沒有黃澤森畫得那么感性、暢快和準確,那幾張人體有非常好的空間感,他表達的那種亮感、空間感,筆墨的靈巧、意的表達都是非常有意思的,這都不是理性思索可以表達出來的。他的線條果斷,以及結構的把握,恰恰是畫中最精辟的地方。他不太拘泥于每個物體的孤立形態,更著重于整體的氣韻和畫面的氣氛,他的筆墨不停留在表達的物象本身形態,氣韻的表現是他的長處。他沒有停留在畫物上,更多的還是想表達一種情緒,一種意境!
于此可以說,黃澤森的印象水墨具有相當鮮明的“當代”品質或者說正能量,他對于當代人物畫的推進和演變,不是一個旁觀者偶爾介入的游戲,而是一顆當代文心在升騰間的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