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的路不能越走越窄——評電視劇《大丈夫》(戚成)

電視劇《大丈夫》劇照

　　最近，一部韓劇《來自星星的你》 （以下簡稱《星》 ）大熱，火遍網絡，制造了大量的話題，不僅主演知名度暴漲，還帶熱了相關產業。與此相反的是，我們的國產劇產量達到了空前的規模，但即便有一兩部取得了不 錯的收視率，卻難以形成廣泛的話題性，更遑論帶動周邊產業。于是有“劇火人不火”之說。與《星》劇差不多同時，我國四大衛視開播了王志文、李小冉主演的 《大丈夫》 ，收視率也很可觀，主角的身份也都是“教授” ，我們不妨比較一下這兩部電視劇，看看中韓在電視劇編劇上的異同。

　　《星》劇是浪漫主義手法，講述一個400年前的外星人從古代一直生活到現代，與女主角發生的各種奇妙愛戀。《大丈夫》則是現實題材作品，講述一 個年輕的時尚雜志女主編愛上一個比自己大19歲的男教授的故事。浪漫主義一直是韓劇百試不爽的手法，從早期的《藍色生死戀》《星夢奇緣》到現在的《繼承者 們》 《來自星星的你》 ，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套出來的，但即便是舊瓶裝上新酒，韓劇依然是女性觀眾們的最愛，在俘獲女性觀眾的心上從來就沒有失手過。唯一的變動就是越來越超現實， 男主角的身份千變萬化，越來越脫離實際。但是，現在的觀眾就愛看這個，因為電視劇就是夢工廠。

　　反觀我們的國產劇，則是在現實題材的路子上越走越窄。我們的編劇偏愛寫實，喜歡從現實生活中發掘題材。然而現實中的故事雖多，卻不一定浪漫，不 一定能打動觀眾。尤其國產劇最擅長的家庭倫理劇，收視群體都以中老年女性為主。浪漫主義依靠想象力，可以天馬行空，而寫實主義只能依托現實的土壤，逼迫編 劇搜尋生活中的戲劇性故事，導致現實題材的劇目口味越來越重。《大丈夫》就是一個例子。盡管編劇聲稱：“我們這部劇一不是說婚外戀，二不是講未婚先孕，劇 中男未婚女未嫁，女方也不是圖男方的錢和社會地位，愛的只是他的才華，甚至也不是‘顏控’ 。我也問了一圈身邊老夫少妻的朋友，其實男人吸引女人的地方還是其成熟和睿智。顧曉珺在劇中是一位獨立自主的女性，知道誰能讓自己幸福。她有的是錢，也有 自己的生活，只是希望能找一個心靈相通的人、博學睿智的人。 ”這種男女年齡相差懸殊的戀愛在我國傳統的戀愛觀中是有爭議的，這也是劇中一個重要的矛盾沖突——岳父無法接受大女婿，上演令人瞠目結舌的“翁婿斗” 。現實生活中當然存在找一個年齡很大的丈夫的現象，但這種現象畢竟是非主流的。喜歡“大丈夫”的女性自然構成了觀眾眼里的一種“奇觀” ，引起話題也是很自然的。然而，用這種違背大眾主流價值觀的愛情婚姻觀念作為賣點，商業價值具備了，但文化價值卻值得商榷。本來這部分人就冒著巨大的心理 壓力去尋求真愛，電視劇赤裸裸地把這樣一種社會現象揭示出來，讓現實中真實存在這種婚姻狀況的男女在眾目睽睽下接受觀眾的各種指摘，其心理感受必然不好。 除去“忘年戀” ，劇中女主角的姐姐找了比自己小9歲的男朋友，這又是一出姐弟戀。如果專寫忘年戀，我們可以說是為了讓忘年戀群體得到大眾的認可；那么，再加上姐弟戀就純 粹是為了增加戲劇性而刻意為之了。這樣的處理，不但有讓人覺得價值觀混亂之嫌，更讓家庭倫理劇走向了以小眾的戀愛方式來嘩眾取寵、博取收視率的道路。

　　隨著電視劇產業的高速發展，我國已邁入年產劇集數過萬的電視劇大國之列。然而，劇集的繁榮帶來的卻是題材的枯竭問題。電視劇屬于文化產品，其內 核不光是視聽產品，更重要的是它包含著人類的智慧，這部分智慧才是其核心價值。正因為文化產品需要凝結人類的智慧勞動，所以它難以像普通商品那樣進行批量 的復制式生產。文化產品的藝術性越高，其價值也就越高，因為這種價值是稀缺性的。電視劇也不能例外。現在，我們年產電視劇上萬集，卻沒有相應的上萬個優秀 的創意來支撐，導致產量上去了，價值下來了，不少電視劇成了文化垃圾，飽受詬病。對比韓劇，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韓劇制作者對視聽產品的商業模式十分了 解，創造偶像去吸引女性觀眾，提高用戶粘性，然后利用流量創造價值。我們的國產劇只注重收視率，注重能在電視上播出，播出之后有沒有衍生品，卻不會去關 心，它的產業鏈也就此完結。這就導致了一部分劇目的短視，什么能引起話題我寫什么、什么有爭議我寫什么，而不是這個是真善美的東西、這個包含永恒的普世價 值，我才去寫。所以，我們的現實題材之路便越走越窄，以前的婚外情寫濫了，就只好挖空心思尋求匪夷所思的“現實” ，導致故事的尺度越來越大，電視劇的審美趣味則每況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