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只見“國王”不見影帝

　　奧斯卡影帝凱文·斯派西變身“理查三世”

　　舞臺上只見“國王”不見影帝

　《理查三世》劇照。

　　“咚……”

　　一聲沉重的鼓聲，出人意料地“擊碎”了劇院里的黑暗。大幕拉開，“理查三世”獨坐于一束光下，正醞釀著篡位的陰謀……昨晚，奧斯卡影帝凱文·斯派西領(lǐng)銜主演，英國老維克劇院帶來的莎士比亞經(jīng)典劇作《理查三世》在國家大劇院戲劇場首演，一開場觀眾就被這位兩度捧起小金人的明星給“撼”了一下。

　　影帝扭曲三個小時

　　《理查三世》講述篡奪王位的愛德華四世死后，同族貴族理查用狡詐、血腥、毒辣的手段登上統(tǒng)治寶座，但自己很快又被敵黨所殺，結(jié)束了英國歷史上最為血腥的“玫瑰戰(zhàn)爭”。其最大看點和亮點就是莎士比亞所塑造的邪惡國王理查三世，幾百年來，從英國第一位封爵演員亨利·歐文到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莎劇王子勞倫斯·奧利佛，無數(shù)英國名伶都曾在不同的舞臺上演繹過這個極富挑戰(zhàn)性的超級混蛋形象，此次則由兩次捧起奧斯卡小金人的凱文·斯派西前來挑戰(zhàn)。

　　這次演出版本中，導演薩姆·門德斯大膽嘗試弱化故事中原本的歷史背景，把故事發(fā)生的時代架空在一個后現(xiàn)代的環(huán)境中。在舞臺上，凱文·斯派西褪下影帝的光環(huán)，就像一個多年一直浸淫于舞臺的老戲骨，低調(diào)而沉穩(wěn)。他穿著一身類似軍裝的制服，左腿由一副金屬支架支撐著，左腳腳后跟兒沖外，身子扭曲著駝著背，手里還拄著一根拐杖。近三個小時演出中，大部分時間他都這么別扭地在舞臺上激情澎湃著。

　　“現(xiàn)在我們嚴冬般的宿怨已給這顆約克的紅日照耀成融融的夏景；那籠罩著我們往事的片片愁云全都埋進了海洋深處……”當凱文坐在椅子上，用低沉的男中音念著莎士比亞那些歷經(jīng)數(shù)百年時光磨礪依然散發(fā)光芒的華美臺詞時，觀眾席上是深深的沉默。從臺下看，他的面孔顯得神秘莫測，時而深沉得沒有一絲表情，時而猙獰恐怖得讓人膽戰(zhàn)心寒，時而又是一副猥瑣無賴的模樣，種種表情頻繁切換竟然沒有絲毫障礙。

　　邪惡的理查三世戰(zhàn)敗后，被大頭朝下緩緩地吊起時，他的身軀在空中直直地垂下……大幕終于落下。臺下的北京人藝著名演員楊立新忍不住感嘆，“真是太棒了！”其實他不知道，凱文·斯派西為了這部戲戒煙戒酒，還天天鍛煉，所以才能從今年6月份開始，在世界各地連續(xù)演出上百場，狀態(tài)依然上佳。

　　凱文·斯派西在臺上激情表演，臺下則坐了不少追星的觀眾，其中甚至不乏大明星，隨便瞟一眼就看見姜文、袁泉、田沁鑫、鄒靜之、陳小藝等熟面孔，何冰還帶了兒子來觀摩。

　　視覺沖擊三個小時

　　斯派西的表演語言是豐富的，該劇的舞臺視覺語言也異常豐富。

　　異常豐富的舞臺語言并不意味著要堆砌繁復華麗的舞臺裝置，正相反，該劇舞臺非常簡潔。仿照木質(zhì)拼貼的舞臺背景上除了一扇一扇門外，沒有任何裝飾，近寬遠窄的設(shè)計在視覺上擴大了縱深感，并賦予演員更多的表現(xiàn)空間。大部分時間臺上就只有一桌二椅，或者只有椅子，或者除了演員什么都沒有。

　　最會說話的是燈光，不僅空間的轉(zhuǎn)換和切割完全靠燈光來實現(xiàn)，就連人物性格也用燈光來渲染，亦真亦幻的光影造型，來表現(xiàn)人物糾結(jié)的人性。人物的生死同樣在燈光的明滅之間實現(xiàn)——殺手將某人的雙眼合上，燈光一滅，一個人就死了。

　　燈光負責渲染氣氛，大氣而厚重的多媒體投影設(shè)計則為全劇烘托情緒。在每個重要場景或人物出場時，都會用一種充滿視覺沖擊效果的方式打出這場戲核心人物的名字。某些群戲場景中，多媒體投影則變幻為黑云壓頂?shù)膱雒妫�隱喻象征著當時風云變幻的宮廷紛爭。當理查三世的親信假意勸他接受王位時，演員隱身幕后，面孔卻出現(xiàn)在多媒體大屏幕上，將各種無恥與虛偽細細地刻畫出來，特寫的方式加強了這種面部語言的表達。

　　鼓聲是劇中的另一種語言，從開場那猛地“咚”的一聲，到劇中時隱時現(xiàn)，起起伏伏連綿不斷的咚咚聲——鼓聲貫穿始終，也牽引著觀眾的心緒。直到謝幕時，鼓聲還與觀眾的掌聲、叫好聲攪和在一起，攪熱劇場的溫度。

　　回味不只三個小時

　　《理查三世》是莎士比亞最長的一部作品，核心就是理查三世如何一步步設(shè)計陷害自己的兄弟、子侄，篡權(quán)謀位。但因為全本太長，每次演出的版本都是截取其中不同片段。此次薩姆·門德斯選擇了密集的情緒攻勢，使得近三小時的演出時間并不顯得太漫長。

　　故事是古代的故事，臺詞是古代的臺詞，但劇中人穿的多是現(xiàn)代服裝，導演大概是想傳遞歷史的變遷并沒有改變?nèi)诵灾械姆N種特質(zhì)。就像北京人藝著名導演林兆華說的，該劇最大的亮點就是他對人性深刻的解讀和挖掘，當一個智力卓絕的邪惡之人，面對權(quán)力的誘惑，如何釋放自己奔涌的欲望？這種人性中最深沉、最陰暗的一面，至今仍在人們心中盤桓。

　　臺上這個讓人恨得牙根兒癢癢的理查三世，與演出前幾個小時，在大劇院舞臺上舉行短暫見面會時亮相的凱文·斯派西簡直判若兩人。

　　那是一場名副其實的“見”面會，前后大約5分鐘的時間，他和其他演員們只是在舞臺上站成一排讓制作人依次介紹了一遍，一句話也不肯說。穿著一條紅褲子的他，站在大劇院的舞臺上，看上去并沒有特別強大的氣場，只是很新鮮地這里看看那里瞧瞧，拍合影時也是隨意地席地而坐。

　　最后還是該劇制作人和兩位女主演接受采訪。在劇中飾演王后伊麗莎白的海頓·格溫說，舞臺上的凱文·斯派西氣勢十足，是個工作狂，其實在臺下卻像個孩子一樣，身為老維克劇院藝術(shù)總監(jiān)的他總喜歡逗大家開心，別人笑了他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