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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代叢林的人性游戲(宋寶珍)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3年11月20日09:11 來源:中國作家網 宋寶珍

      小劇場話劇《明槍暗箭》不是一部讓人覺得“好看”的戲,而是一部很值得解讀、給人帶來思考空間的戲

     王雨晨 攝 王雨晨 攝

      當父親被人暗害后,依照慣常邏輯,作為兒子,必然要替父尋仇并謀求公正;而當兒子找到暗殺計劃的實施者之后,卻放棄復仇行動轉而與其合作,這豈 非咄咄怪事?是怎樣的情勢讓他的行為發生了這樣的轉逆?由劉洋擔任獨立制作人、吳朱紅導演、北京人藝制作的小劇場戲劇《明槍暗箭》(加拿大杰森·舍曼編 劇)就將人們帶入耐人尋味的劇情和引人深思的迷局中。

      這是一部考驗觀眾智商的戲,它沒有十足的人物行動,也沒有曲折的故事羅織,而是像一部懸疑劇,以結局倒置、情節倒敘的方式,以語言的交鋒和拷 問,抽絲剝繭般層層展開,顯露科學家唐納德被暗殺的事實。戲一開場,失去父親的保羅質問情報官員多耶,自己的父親為什么必須死,而多耶對此矢口否認,甚至 說并不認識唐納德,也并不想見到保羅。保羅說他已經找過斯帕柔將軍,將軍讓他來找多耶。多耶被迫承認自己撒了謊,但否認唐納德是情報系統的人,僅僅承認他 與唐納德見過面,原因是斯帕柔將軍向他施加壓力,因為“雪人”防御導彈已在S國試爆,對此斯帕柔將軍十分震驚,并且暴怒。

      原來,此國與A國是同盟國,兩國之間存在著共同的政治、軍事、經濟利益。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敵國S國,而A國與S國正在軍備競賽中相互角力。唐納 德作為率直、倔強、有抱負的科學家,在導彈防御系統的研制方面頗有創意,為此,他被本國的軍事機構招聘,在斯帕柔的直接領導下,開始傾盡全力進行導彈防御 系統的研發,他們稱之為“雪人”計劃。然而經過25年的試驗之后,斯帕柔突然下令,取消這一研究項目,聲稱“雪人”根本飛不起來。而唐納德堅信他的“雪 人”一定會騰空而起,他的導彈防御體系的研究不可停滯,為此他與斯帕柔發生激烈爭執,并揚言要把試驗繼續下去。為了這一高端軍事秘密不致外泄,斯帕柔采取 措施,強力封殺唐納德及其計劃。隨后新聞媒體開始報道,使唐納德名聲掃地。現實境遇如此不堪,倒逼出唐納德堅持夢想、絕不退縮的勇氣。后來傳出“雪人”防 御導彈在S國試爆的消息,斯帕柔為此向情報官員多耶大發脾氣,授意他必須找唐納德好好談談。

      在隨后由多耶復述的他與唐納德的談話中,我們了解到,唐納德承認他正在幫助S國試驗“雪人”計劃,并且已經接近成功,多耶以“擔當起保護國家安 全的責任”為由,勸告唐納德放棄計劃,回到國防部的麾下,并警告唐納德,A國的間諜絕不會放過他。當多耶告訴保羅,他的父親是自己找死,而保羅卻說,“我 們之間有人說謊了”。

      對于唐納德被暗殺,多耶堅持說是A國的人暗殺了唐納德,保羅不相信,他還拿出幾頁“雪人”計劃,以換取殺父仇人的名字,而當多耶到旁邊的監聽室 去征詢斯帕柔的意見時,斯帕柔卻告訴他,為了更多人的利益必須作出犧牲,而他會成為英雄。多耶軟硬兼施地告訴保羅,情報機構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也深知其 真實的心理動機,暗示他放棄為父報仇的執拗之舉,他把暗殺唐納德的罪狀全部推到斯帕柔身上。保羅的理性告訴他必須接受現實,他說,“我需要你。我需要我的 那一小部分。”而多耶對保羅說,“來,保羅,擁抱我吧。”全劇就以這句話結束。由此我們可以想到,本國與A國與他們的敵國S國,共同擁有了“雪人”,這是 一個即將達成的軍事平衡,還是即將開始的更加瘋狂的軍事競爭呢?保羅的妥協也許帶著深深的不得已,因為他是一個弱小的卑微的個體,而他面對的卻是強大的國 家機器。

      整部戲劇的劇情,發生在冷寂、晦暗、幽閉的環境中,無論是多耶的辦公室,還是郊外的墓地,莫不如此。舞臺布景中,大塊透明的玻璃幕墻,看似遮蔽 卻無密可掩,它將演區分成前后兩個部分,讓那些在前區對話的兩人,總有一種被第三者窺視、監控的焦慮與困窘。在筆者看來,這個戲的靈魂人物是多耶,這不僅 因為他的戲份較多,還因為他是敘事的關鍵。在他對唐納德被暗殺事件的描述中,他謊言頻出,詭計多端,翻云覆雨,口蜜腹劍,時而假裝無奈,時而陰鷙果敢,他 的情報系統無孔不入,不僅與A國有情報合作,在S國也安插間諜,在斯帕柔將唐納德踢出國防系統之后,他將其招到門下,正如斯帕柔所言,關于“雪人”計劃, 多耶手上的檔案恐怕有一大摞,但是卻裝傻充愣,任由唐納德將其交與敵國,是偶然的疏忽?還是有更大的不可告人的密謀?因為唐納德一直說,他與多耶之間存在 交易,那么,交易的內容又是什么?基于什么目的?唐納德為什么要譴責自己并深深懺悔?結尾處當保羅準備交出藏在公園里的“雪人”資料時,多耶說了一句話, “你不是已經去過那里了嗎?”可見那份資料早已落入他的手中。這些蛛絲馬跡之間存在怎樣的邏輯關系?有待我們仔細推理。

      劇中沒有簡單的道德層面的好人、壞人,斯帕柔雖然保有著威權和理性,但更多的是偏執、狹隘和剛愎自用;唐納德擁有自己的科學夢想,卻不諳世情, 不懂政治,當他把自身與政治捆綁在一起時,便走上了一條危險而不安定的人生旅程。保羅是現代商業社會培養出來的自私自利的年輕人,在父親被暗殺的事情上, 與其說他想尋找殺父仇人,不如說從一開始他就打定主意,攥緊籌碼,準備著待價而沽,討價還價。唐納德的妻子感到丈夫處在危險之中,心疼、無奈、哀傷、悸 動,但是卻沒有采取任何避險的、自救的有效行動。

      該劇有很強的思辨色彩。導彈防御系統的開發利用,本來是為了抵御入侵、保護眾生,但是當一個國家具有了天下無敵的防御系統之后,它就沒有了任何 被侵略的危險,當一國獨大、無以制衡時,它就可以為所欲為、肆無忌憚地發動對他國的進攻;而在國際政局多變、軍備競賽的時代,新的防御系統的建立招致的往 往是進攻武器的升級。

      此外,該劇的戲劇意象充滿了象征和隱喻,比如“雪人”計劃,提到雪人,人們總會想起它的短命結局,劇作家以此象征導彈防御系統本身的脆弱性和短 期性。劇中人在對話中,還多次提及“叢林”與“水坑”。正是這種現代的叢林法則、征戰行為,揭示了人類理想與現實、愿望與欲求之間的深刻矛盾,如果水坑代 表著賴以生存的資源,那么人的行動很大程度上并不取決于美德的養成,而取決于資源本身能否最大限度地滿足大家的公用。如果逃跑與包容都意味著自身利益的旁 落,那么爭奪與廝殺就會成為保有權益的必然行動,而爭奪與廝殺所激發的往往是動物性的野蠻、殘酷的本能,這樣一種人性的暗物質,難道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 性?我們能不能改造它?滌除它?還是根本就沒有剔出它的可能?還有,在族群競爭中,道義是否就等同于國家利益?該劇沒有給出明確答案,而是引導人們去探 究,去發現。或許它所探討的問題過于隱晦,幽僻,演出的節奏不容易把握,因此,它不是一部讓人覺得“好看”的戲,而是一部很值得解讀、給人帶來思考空間的 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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