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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鴻鷹:鄉土過去時與游子情結

    ——讀王躍文中短篇小說集《漫水》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3年11月19日16:27 來源:中國作家網
    王躍文作品研討會梁鴻鷹主持

      鄉土是一首悠長的歌,是一記響亮的青春耳光,是游子心中一輩子揮之不去的悵惘。鄉土書寫在王躍文的創作中如一個貫穿始終、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踏入其中你會發現這是一個迷人、常常會被忽略的所在。但僅就小說集《漫水》而言,鄉土從王躍文筆下所呈現出來的,卻是與他年齡和經歷不相稱的面貌,這為我們所始料未及。因為很顯然,文革前后那個荒唐的年代應該位于他的少年和他的青春早期,但王躍文這個集子里的作品使我們發現,他居然幾乎將所有的描寫都獻給了這段時間的荒誕、混亂與高亢。是記憶的深刻,是記憶的獨特,還是記憶總與生活的荒誕相聯系?

      在人們的文學想象中,鄉土該是千百年來流淌在大江大河、高山密林間的風情與韻律,是回歸家園的不息念想,是悠然見南山的曠達懷抱,但在由小說集《漫水》構成文學世界中,鄉土故事雖仍保持著山清水秀、郁郁蔥蔥的自然面貌所賦予的靈秀,不乏淳樸、粗笨的古風痕跡,但已不復長幼有序、人倫敦厚、隨遇而安的樣態,而是充斥了被扭曲、被玷污的種種可笑,這是那個時代留給我們的破碎與傷痛,也算是我們向過去告別的代價吧。

      但中篇小說《漫水》仍讓我們看到了一個更本真、更純粹的鄉間。這部作品的突出特點之一說到底仍然是游子心中永遠的鄉愁,是對鄉間逝去的美好的深情依戀,讀著余公公、慧娘娘,有余、鐵炮人等的故事,我們看到作品對自沈從文以來湖南鄉土小說文脈的承繼、延續。即使是在那個不由自主地做出荒唐事情的年代里,鄉村人們相互扶持,力圖靠自己的雙手贏得美好生活的熱望,人們在壓抑中顯現出來的人情人性,那是完全壓制不了。小說寫過一段有余捉蛐蛐,說是:“一年有三個月聽見蛐蛐叫,人要是活到七八十歲,二十來年都在聽蛐蛐叫。聽了二十來年蛐蛐叫,一世就過去了。望見過蛐蛐的,又沒有幾個人。不是望不見,望見了,等于沒望見。人活在世上有那么多大事,哪有心思在乎蛐蛐呢?”這套蛐蛐經,是哲理嗎?是哲理,惆悵嗎?同樣是撞擊人心的惆悵。無論是余公公,還是慧娘娘,這些美好的普通人,雖卑微卻高貴,他們在瘋狂的年代里雖然無從把握自己的命運,但仍然能夠堅決而又盡責地完成人生的使命,其實這當中透露著人性不可或缺的大勇氣、大莊嚴。在每一次社會大的動蕩中,鄉村總是在經受著考驗,在無常的歷史變遷中,在自然或人為的災難中,鄉村的文明,鄉村的風情,無不在發生著令人憂慮和嘆惋的變化,這種變化莫非也是人類鄉土社會的普遍命運?我們不禁要問。

      “藝術使我們從有限的主觀性中解脫出來,把常常因為近視和狹隘而對之傷悼的我們的生活變為我們的知識對象,因而也是我們的幸福對象。”一位外國哲人如是說。讓我們能夠稍微得到寬慰或者為之一振的,或許是,所有的一切不是都會過去的嗎,無論多么荒誕、多么不可思議,隨著時間的流逝終將煙消云散。是的,小說集《漫水》的魅力得益于成功塑造了一個個讓人難忘的鄉間人物形象,在他們身上作家寄予了傳統農耕文明的詩意與溫情,他原諒他們身上存在的毛病,他認可他們的某些愚鈍、懶散、粗鄙,但他試圖寫出他們行為的原因,他想表達鄉村倫理在歷史進程中遭遇裂變的痛苦,揭示在現代文明擠壓下普通人內心所發生的掙扎的樣態,以及在扭曲中無望掙扎的痛苦。魅力也許總是出現具有極大落差的藝術情境里的吧,比如在《也算愛情》里,王躍文為我們塑造了一位被扭曲得無以復加的女工作隊長吳丹心,情欲的掙扎、與現實面具的掙扎,始終燃燒著自己也燃燒著工作隊文書李解放,并最終毀滅了他們的一切。在這些掙扎中,牢牢牽引著讀者神經的,是那些饑渴男女間的人性勃發,是封閉年代里生命力的暗中綻放,有關人的天性、有關青年男女的性吸引,以及那些美好的讓人沉醉的片段——所有這一切畢竟是黑暗年代里的光亮,微弱但卻照射著鄉間、照射著作家的記憶。因此,在王躍文的筆下,鄉土的男男女女,不管社會氛圍有多麼緊張,他們仍葆有自己的天性,這也促使作家相信,不管怎樣,鄉村作為中國社會的后方是永遠可靠的,在文化上,在我們的心理上都是如此。

      《漫水》里充滿著在那不正常年代里的一些離譜的生活景象,修水利、掙工分、賽詩、批林批孔,政治話語的擁有者們戴著面具,跟著報紙廣播做所有事情,無奈地看著老百姓與他們捉迷藏,在這些情境中,我們發現作家盡最大力量給我們提供了另外的一些美的、讓人會心的“散金碎玉”。他讓我們看到人性在忽視人性的時代里并沒有完全泯滅,看到愚弄人的人終究會被愚弄,看到自以為聰明的人,實際上會發現自己有一種跟不上趟的尷尬。因為,既然所有的一切都被顛倒了,聰明與愚鈍也會顛倒,既然一切都被蒙上了塵埃或者涂上了油彩,那真相也將披著外套出現。

      不過,鄉土的傳統,鄉土的思維,鄉土的文化如萬古江河,會一直在大地和人的血液中流淌,并為作家提供著不竭的營養——“木匠看凳腳,瓦匠看瓦角”,“嘴巴長在人家身上,不怕。手腳長在自己身上,最要緊!人正不怕影子歪。”,“得坨牛黃,滿山豬羊”,“得坨狗寶,娶大娶小”,這些俗語表面上看記錄著作家對自己深愛的鄉土的眷戀,實際上是對鄉間思維的迷戀。這些作品的語言純鄉土的,意象更具有地老天荒的鄉土智慧,讓我們感到作家之于鄉土,既身在其中,又置身事外,既有堅定的祝福,同時不乏沉痛的反思批判。王躍文筆下的鄉土敘事是有根的,接續著久遠的空靈的傳統,在思想內涵和語言意象等諸方面,無疑既有對中國現代文學鄉土小說傳統的傳承,也尋找到了不少新的有所創建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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