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世界都為之亢奮不已的瓦格納年,今年北京國際音樂節推出的《帕西法爾》以高質量的綜合呈現成為了內地紀念瓦格納的新高點。
德國導演邁克爾·舒爾茨大規模地顛覆了劇中人物的角色特點乃至整部作品的精神主旨。在舒爾茨的舞臺上,受傷的國王安福塔斯成為了權力與人們欲望擠壓下的悲劇性人物,男主角帕西法爾也并沒有因為完成了圣杯騎士的使命而成全“完人”的形象,昆德麗依舊是那個等待被救贖的女人,但她對整體劇情的推動力也被刻意地削弱。最終結局被導演引至英雄與神權的同時倒塌,性別平等、反對戰爭與剔除宗教中的壓迫得到了展現。
第一幕的實驗室仿佛是在造神,第二幕克林索爾的城堡變成一個古希臘雕塑博物館,象征著這個活在過去并走火入魔的教條主義者。但遺憾的是,這個嵌入的故事并沒有能完整地展現甚至無疾而終,第三幕則在敘事上回歸了原劇情。
主要歌唱演員幾乎都算得上國際一線或準一線的瓦格納唱將,飾演昆德麗的米夏埃拉·舒斯特的唱功十分可觀,三幕始終保持著強勁的動力和準確的戲劇性。飾演帕西法爾的弗里茨憑借著金屬質感的硬朗聲線足以體現出瓦格納男高音的英雄性,但他的演唱也缺失一定的細膩。飾演安福塔斯的帕特森是近年來新晉的優秀瓦格納男中音,他的表現幾乎可以用演、唱俱佳來形容。飾演劇中的另一核心角色古內曼茲的阿蒂拉·容雖然缺乏火花四濺的聲音魅力,但始終穩定的表現十分稱職。維也納愛樂人合唱團在劇中亮相時間并不算多,但他們如定海神針一般的烘托卻讓人銘記于心。
對于此次《帕西法爾》演出而言,最令人振奮的當屬庫恩棒下的中國愛樂樂團。從第一幕序曲開始,柔順的線條、綿延的氣息和層次鮮明的和聲就讓人難以置信,中國愛樂優異的弦樂聲部在這次演出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展示。
在長達近6個小時的演出中,有超過70%的觀眾堅持到了全劇結束,演出啟發了人們對于該制作主旨精神的思考和討論,這無疑是對經典寫實主義大行其道的國內歌劇界一次提醒。無論是經典主義、當代背景、先鋒概念,風格只是一種手段而已。在這個資訊異常發達的時代,觀眾對于舞臺上發生的任何創新行為都不會感到過于驚詫,呈現的質量和嚴謹的概念才是真正決定一個制作能否被大多數人接受并喜愛的關鍵。這也是此次《帕西法爾》在首演之外帶給業界的深層次影響,并足以載入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