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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山水畫自從唐宋獨立成派后,以飛動而韻律十足的線條,勾畫著中國人感悟的宇宙世界的脈搏,也書寫著文人雅士們的情趣心境。一方面,它展現著中華文化的獨特世界觀和藝術視角,另一方面,作為文人雅士思想意識的寫照,它也和社會活生生的生活漸行漸遠,離社會普通大眾的感情漸行漸遠。到了元代,這種獨立于生活之外、注重表現作者自我心境的畫風達到了極致,作者尤其以表現“荒寒”“蕭疏”“灑落”為最高境界,一如元曲的意境:“枯藤老樹昏鴉,……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受這一傳統(tǒng)文化慣性的影響,即使在當代,中國山水畫在表現空靈、超脫方面仍然留下濃重的筆墨。也有作者試圖突出個性,在某些方面刻意強調,或突出渾厚,滿篇墨跡;或突出繁復,點皴如雨。但往往矯枉過正,失去了藝術美感。
在眾多希望藝術上有所突破的山水畫藝術家中,陳天鈾算是一個特例。陳先生的畫作,有人評價為“西部心象”,意思是西部的山水風情經過他用心感悟表現在畫面上,就形成了畫家作品的獨特風格。但如果站在歷史的角度分析,或許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認識和評價陳先生的創(chuàng)作:
中國歷史上的山水畫創(chuàng)作者,歷朝歷代都是當時的文人雅士和士大夫階層,其文化根底雖然是傳統(tǒng)的中華文化,但個人涉及儒、釋、道各家學問的深淺修為不同,思維和見識觀念不同,創(chuàng)作理論和方法不同,作品自然百花齊放。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就是都受到以易經為根基的老莊思想的影響,追求“以天合天”的創(chuàng)作境界。畫家們忘我出塵,將自己與自然融為一體,自然是我,我是自然,揮筆潑墨,渾然天成,以畫論道。因而,每一幅佳作都是當時歷史文化假借山水的寫照。
由此視角觀察陳先生創(chuàng)作的山水畫:畫面雄闊,氣勢如虹,色彩燦爛如油畫,筆勢滔滔如戰(zhàn)陣。厚重雄渾的山水骨子里噴涌出一派盛世意境,大國風范。這種獨特繪畫風格的形成是中西方繪畫方法的集成,也是傳統(tǒng)繪畫理論和當代哲學一般和抽象理論結合的感悟之作;當然也是藝術家長時間沉淀在西部大自然中,不斷提煉藝術語言的寫照。在當代這個特有的時間,才能產生這樣的作者和作品,這是藝術家和這一偉大時代相遇的結晶。也只有當今盛世,山川氣象萬千,作者豪氣干云,物我渾然,作品才會有這樣的熱烈意境。因而,“盛世意境”或許可以更恰當地體現陳先生的作品境界。
畫家的創(chuàng)作還有一個與眾不同之處:在他的創(chuàng)作中,長卷里大好河山縱橫萬里,極目山水;立軸間天地山川壁立千仞,心游宇域。體現出畫家極為寬廣的胸懷和視角,氣派之大,尚無出其右者。與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國的禪意作品不同。以入世為己任的作者,跳動著時代的脈動,乃是藝術家的至誠,也是藝術家的可貴。
六朝大藝術家宗炳把他畫的山水懸在墻上,對著彈琴:“撫琴動操,欲令眾山皆響。”先生化身山水,身心化作筆墨點染,與自然之靈共同長歌吟誦。畫面展開,氣勢撲面而來,讀者與作者的互動,在作品面前就如此實現了。
陳先生的畫作,渾厚濃麗,筆鋒所及,真力滿篇。也希望先生閑情逸致之時,有一些肆意留白、輕煙淡彩、靈虛如夢的作品。因為,中國山水畫無筆之處才是真正的妙境啊。
多少年來,西域的山水文化孕育了無數燦爛的藝術奇葩。草圣張芝的筆墨尚且回響著虎嘯龍吟,敦煌石窟里千年的藝術瑰寶就與日月比較著光芒;那匹踏著風神的寶馬越過千年向我們跑來,背景是那壯闊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一切的意象,如今融匯成西部詩人的長吟,也在畫家的畫卷里得到了更真切的體現。我們感謝陳先生,畫出了我們時代、我們西域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