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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趙少儼的畫冊,合上,便有一個詞出現了——“舊時月色”。于是,就用來做這一篇文字的題目。
像趙少儼這樣的中國花鳥畫,像他這樣來畫中國花鳥畫的人,現在好像是不多了。
我在趙少儼的花鳥畫里,總看到一種丟不掉的情懷。那是一種失去了語境的言語。所以,在那里,就像是趙少儼一個人的自言自語——他幾乎就是一個獨語者。我在趙少儼的花鳥畫里看到了那種真正的文人情懷:有點兒自命的清高,有點兒無奈的感嘆,有點兒不甘心的堅韌,也有點兒以退為進的空闊。
說到中國畫,尤其是說到文人畫,一個必不可少的關鍵詞就是“筆墨”。我注意到,在論及“筆墨”的時候,一個“寫”字,誤了多少想成為文人畫家的學子。“寫”,誤以為天馬行空鸞舞蛇驚式的“大家風范”,于是,速度與浮躁齊飛,大筆與空洞一色。而在趙少儼的這批花鳥畫里,我看到了筆墨向“畫”的回歸——從根本上說,也是向“性情”的回歸。這是“畫”的筆墨——就是中國畫失去了的“過去的好時光”。
在這里,這“畫”的筆墨,是深入其中的,是從容不迫的,是隨著思緒的。在趙少儼的筆與墨的進程途中,他是憑借著心境與筆與墨在紙上運行時的同構而筑起心的長城。
歌德說:“我們在我們的生活之旅中恰恰是反系統地踉蹌著,我們跌倒并不停地跌倒。”有當代的哲學家說:“哲學歷來就有這個計劃,抵擋這一跌倒,這就是說,使不知所措的人鎮靜下來,或者使其恢復原來的鎮靜。”這些看似與時下的中國花鳥畫無甚干系的話,我在趙少儼的這批畫中覺出了少許的回應。
真是“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
寫生閑趣
徐建融
趙少儼對傳統有一種特別的鐘情和深刻的理解,他以墨筆花卉擅長,取法從宋人的《百花圖》到元人的墨花墨禽,從明代的青藤、白陽到清代的八大、八怪,一直到現代的齊白石、黃賓虹,可謂無所不及。
趙少儼從明清的逸筆入手,但他卻不是“以書法為基礎”作筆墨游戲,而是以寫生為基礎作傳神寫照。論他的筆墨,直入明人堂奧,但明人的筆墨中,卻沒有他的寫生天機;論他的寫生,直探宋人門徑,但宋人的寫生中卻沒有他的筆墨韻味。
相比于明清人的寫意筆墨,趙少儼的筆墨并不是溢出于形象質感、量感的真實之外,而是針對真實的不同而變化的,如木本枝干的剛斫凝結,草木枝條的柔暢飄逸,點垛花頭的淋漓潤澤,白描花頭的飽滿瑩膩。又由于是用粗率的筆墨來做寫生,所以,相比于宋人的寫生形象,他的描繪并不是無微不至的,而是作了大膽的取舍、概括。盡管他從寫生的要求,對于不同花卉的植物學知識做過有如生物和植物專業學子那樣認真地學習、把握,但他更關注的還是歷代詩人的詠花名句。這兩種知識共同加強了他對于寫生的認識和實踐,結果便是形象與筆墨成功地互為配合,拉開了與傳統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