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l id="wsmey"></ul>
  • 中國作家網>> 作品在線 >> 在線閱讀 >> 《尋找與考證:蕭紅居地安葬地及紀實作品研究》 >> 正文

    《尋找與考證:蕭紅居地安葬地及紀實作品研究》(47)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3年07月31日15:30 來源:中國作家網 郭淑梅

      ……

      ……看見曹白的信,知道他忙且窮,他一向就永遠被一團火燒著,我總擔心他會燒著了,他煙又抽得那么厲害,要是知道他通信處我想馬上去封信問侯他,我想以前寫的通信處一定不能應用了。柏山近況如何念念。魯迅夫人海嬰尚在滬否,應去信勸他們遷出,蕭軍能不去否。我本來想馬上就走,但腿因天寒又較不適,我現在頗感到南方之冷盛于白山黑水,我在東北對于冷是歡迎的,而在此地簡直是怕,不知系何原故。還是回家去吧,那兒爐火燒得紅紅的。

      蘭柱

      端木蕻良在信的末尾,又特意加上一句,如果“蕭紅未走,告他(她)我介紹她的那位女友,現在因爬山路和功課吃重惹得哭哭啼啼!入武漢大學借讀故也,一笑!”這里所說的女朋友,是端木蕻良的三哥曹京襄的未婚妻劉國英,與蕭紅相熟。可以從信中看出,端木蕻良對融入《七月》這個抗戰文藝大家庭懷有急切心情,對于蕭紅的動向他也流露出關切的心緒。

      在胡風和蕭軍等人來信催促下,他來到武漢,住在小金龍巷,與蔣錫金共用一室。終日談天說地,唱歌跳舞,寫寫文章,座談討論,生活充滿著青春的氣息。不久,《七月》同人,青年作家詩人們集體去往臨汾,端木蕻良成為其中一員,坐著鐵皮車,隨著蕭紅、蕭軍、聶紺弩、艾青、田間、李又然一同赴山西民族革命大學任教。端木蕻良照例向胡風報告臨汾的事情,最不可思議的事是,他這一去,腿病反到好了,“北方使我健康了,你應為我高興”。

      3月底蕭紅給胡風信中,曾經談到她與蕭軍目前所處的現狀,她的一段話,算是向胡風挑明她與蕭軍、端木蕻良的關系。“前些天蕭軍沒有消息的時候,又加上我大概是有了孩子。那時候端木說:‘不愿意丟掉的那一點,現在丟了;不愿意多的那一點,現在多了。’”端木蕻良的這番話,若是旁觀者角度,似乎真有些曖昧。

      可以確定的是,蕭軍走后,兩人探討的話題還是很深入。不過,似乎并沒有涉及問題的實質。4月10日前后,端木蕻良寄給胡風信中,說明接下來,他打算去蘭州和白危一樣從事抗戰文藝活動。請胡風寄西裝的地址是蘭州炭市街四十九號白危轉端木蕻良,巧的是白危寄居于女友王德謙家中,王德謙也是王德芬長姐。

      風兄:

      我,蕭紅,蕭軍,都在丁玲防地,天天玩玩。紺弩一定帶去許多我寫不出來的消息。

      我有一套西裝,是我頂喜歡的,所以我只帶出一套了。希望你能把它托人帶出,帶到漢口,交孔凡客寄給我。寄到蘭州炭市街四十九號白危轉端木蕻良。如你有工夫,給我寄來更好,不過我怕你沒工夫。郵費可由稿費項下扣除,這是說我不久給寄稿的話。

      其余的話再說,因為我的朋友約我出去玩。

      專此即請

      近安

      端木蕻良

      據袁權考證,4月7日,聶紺弩從延安回西安后,因思念妻女,獨自一人先去了武漢。端木蕻良這里的意思是,他與胡風見面,應該能向胡風講起許多他信里“寫不出來的消息”,這消息很有可能就是兩蕭在臨汾車站、以及西安八路軍辦事處鬧分手的事情。他不在信里說,是不方便說。對他而言,兩蕭的事情太過敏感。蕭軍來到西安的,發生了太多事情,這中間他三緘其口,對一切不置可否。4月16日,他去信胡風,告訴他不要再往蘭州寄西裝。

      風兄:

      前次寫了一信,想已照收。囑老兄將我的西裝寄到蘭州的事。請先不要執行,因為還是存在武漢,等著我以后再麻煩你,或許就從此不麻煩了也,一笑!

      請嫂夫人安。小朋友安。

      端木蕻良

      長安

      四月十六日

      這封信語焉不詳。照舊沒有提他和蕭紅的關系。但以“或許就從此不麻煩了”,表明他和蕭紅已作出決定回到武漢。端木蕻良木訥孤僻,和蕭軍的直率激烈的性格完全相反。這里可以看出,他在處理感情事情上,并沒有跟胡風講心里話,或許他并沒有準備好結婚的事情。或許是不知道如何說,這樣隱晦地把蕭紅淡化著,不像以往在浙江上虞那樣,在信中熱切地想了解蕭紅,思念著蕭紅。

      也因此,在這樁帶著情感硝煙的“三角”關系中,端木蕻良屬于被動一方,無論他多么關心蕭紅,關注蕭紅,支持蕭紅,卻看不出他有意識地“橇”蕭紅。蕭紅蕭軍決然分手,并不是端木蕻良直接介入導致的結果。

      4月中旬,與蕭紅感情甚好的詩人田間,特為蕭紅賦詩一首,《給蕭紅——一九三八年四月十七日夜在西安為告別蕭紅姐而寫》。在動蕩戰亂的年代,詩人田間更期盼蕭紅能夠“喚醒”和“提攜”廣大中國女性,共同改變自身命運。正如許廣平所言,“走出象牙塔”的中國女作家并不多見,蕭紅生當其時,更是格外引人關注。身上寄托著許多同時代作家熱望的蕭紅,在詩人田間洋溢著激勵的富有節奏的贊美詩篇里,應該能夠感受到作為一個女作家,她的“時代重托”!

      中國的女人都在哭泣。

      在生死場上哭泣,在火邊哭泣,在刀口哭泣,

      在廚房里哭泣,在汲井邊哭泣。

      呵,讓你的活躍的血液,

      從這戰斗的春天底路上,

      呼喚姐妹,提攜姐妹,

      ——告訴她們,

      從悲哀的家庭里,

      站出來——到客堂里吃飯,

      上火線演講,去戰地打靶……

      中國的女人不能長久哭泣。

      三個月前,蕭紅在武昌寫下《〈大地的女兒〉與〈動亂時代〉》。這是一篇公開申明蕭紅女性主義立場的重要文章。她從美國女作家史沫特萊的《大地的女兒》和德國女作家麗洛琳克的《動亂年代》兩本小說中,發現了男權中心的社會體制下,全世界女性的共同命運。這兩本書無疑刺激她從更廣泛的角度,更深入地去思考女性的社會地位。蕭紅的女性主義思考始終是本著從身邊事開始的原則。父母、家人、同人、朋友、鄰居等一干社會關系,都是她用來解剖的對象。她不會丟下身邊事而去建構凌駕于日常生活的宏大政治敘事。在兩位西方女作家那里,她獲得了相似的感受和啟迪。她首先申明不喜歡麗洛琳克在書中描述的女性形象,因為主動地欺侮人與蕭紅的生活哲學是背道而馳的。“不受人家欺侮就得啦,為什么還要去欺侮人呢?”她不能不認同麗洛琳克主動欺侮別人的觀點。“一個人要想站在邊沿上,要想站得牢是不可能的。一定這邊倒倒,那邊倒倒,若不倒到別人那邊去,就得常常倒到自己這邊來——也就是常常要受人家的欺侮的意思”。麗洛琳克的信仰及其具有的力量,在蕭紅信奉的哲學中根本無法產生出來。

      史沫特萊是蕭紅熟悉的美國作家,魯迅先生曾向她介紹過蕭紅,兩個人也見過面。蕭紅恰恰是在分析評價《大地的女兒》時,深化了一直以來,從哈爾濱文壇開始她所關注的女性生存狀態的思考。這是蕭紅明晰女性主義身份地位的結點性問題。她不無冷靜地分析著,“男權中心社會下的女子,她從她父親那里就見到了,那就是她的母親。我恍恍忽忽的記得,她父親趕著馬車來了,帶回一張花綢子了。這張綢子指明是給她母親做衣裳的,母親接過來,因為沒有說一句感謝的話,她父親就指問著:‘你永遠不會就一聲好聽的話嗎?’男權社會中的女子就是這樣的。她哭了,眼淚就落在那張花綢子上。女子連一點點東西都不能白得,那管就不是自己所要的也得犧牲好話和眼淚。男子們要這眼淚一點用處也沒有,但他們是要的。而流淚是痛苦的,因為淚腺的刺激,眼珠發漲,眼瞼發酸發辣,可是非犧牲不可。”

    網友評論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閉

    專 題

    網上學術論壇

    網上期刊社

    博 客

    網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