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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形抑或變——讀韓東《知青變形記》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3年07月16日15:31 來源:中國作家網 劉濤

      繼《扎根》、《小城好漢因特邁往》之后,韓東推出第三部知青小說《知青變形記》,真是接二連三,讓人應接不暇。《知青變形記》基本情節源于《扎根》。《扎根》中有這樣的話:“在三余,在葛莊,在洪澤縣,常有類似的故事流傳。一個女知青養了一條公狗,每天晚上摟著睡覺。或者某個男知青搬了一張小板凳,站上去,從后面干一條生產隊的耕牛。……一天,在街上看見了一張人武部張貼的布告。被宣判者是插隊于某公社某大隊某生產隊知青某某,性別男,罪名是破壞春耕生產。”《扎根》又寫道:“三余村上,就有一戶人家,弟兄兩個分家后仍住在一個院子里。后來因為曬草的事,發生爭執,弟弟意外地用草叉把哥哥戳死了。弟弟并沒有因此被捕坐牢。問題是這樣解決的,大嫂招了個上門女婿,從此內疚的弟弟就將此人當作哥哥,甚至比親哥哥還親。那上門女婿待哥哥的兒子如同親兒。他還繼承了哥哥的名字,叫做有財(弟弟叫有寶)。”這兩個故事在《扎根》中只是傳聞,一筆帶過而已。韓東將知青強奸耕牛與上門女婿代替哥哥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故事連綴在一起,強行說圓,于是有了《知青變形記》。

      《知青變形記》可謂《扎根》之續編。韓東于知青生活久久不能忘懷,這在《扎根》中即能見出端倪。《扎根》結尾處寫道:“四十年里,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小陶到過很多地方,曾在各式各樣的房頂上棲身,有過一些完全不同的家。可在夢中,家只有一個,那就是三余村上老陶親手設計建造的泥墻瓦頂的房子。小陶反復夢見的只是這棟房子,再無其它了。”三余的那棟房子反復出現在小陶的夢中,可見“小陶”那段下放生活的陰影揮之不去。長大后的小陶,在填寫籍貫時,總是固執地寫上“湖南三余”,湖南是其真正的籍貫,三余則是老陶下放的地方。長大后的“小陶”是如此固執,他生怕歷史忘記“三余村”那段生活。韓東生怕今日的讀者已經忘記或者已經不能理解那段歷史,他在《扎根》之后附了一個《<扎根>小詞典》。“知青”、“上山下鄉”、“插隊”等那些在當時廣為流行的詞匯,今天讀來確實已恍如隔世。

      韓東害怕讀者有這種感受,他的小說與文末所附的詞典就是為了消除讀者的冷淡和漠視。甚至可以說,韓東的“知青三部曲”基本意圖就在此。

      韓東八歲隨父親下放到蘇北農村,可是他都接近五十歲了,這段生活還總也揮之不去。韓東寫知青生活,多少有事后追溯的味道。韓東認同于《扎根》中的小陶,小陶身上投射了韓東的感情。老陶是韓東父輩之象,韓東對老陶的描寫實則含有推測與想象的成分。盡管《扎根》未完全采用兒童視角,但對兒童視角的偏重顯而易見。《小城好漢因特邁往》前面則完全是兒童視角,這多少有韓東自傳的成分。

      韓東念茲在茲,一而再再而三,“重言”知青生活。固然可以說,韓東是為了防止遺忘,但一個人念茲在茲的東西就是其癥結和關鍵之處。成就此人的東西在此,局限此人的東西亦在此。認識你自己,從這個關鍵處入手或可得之。祥林嫂反復說:“我們家阿毛如何如何”,這就是祥林嫂的癥結,她沒有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于是不停重復。韓東不停地說知青如何如何,且幾年內連續寫三個長篇討論知青生活。這是韓東的癥結。韓東若將自己定位于此,其成就固然會不錯,但亦了了。韓東的“我”太強,目前他尚未能突破這個“我”,他不是“慮空”,而是屢屢重復。

      知青是那一代人不得不承受的共業,這無可奈何,但是如何面對那段生活卻能見出一個人程度之高低。正如,每個人不得不最終死亡,但是如何應對死亡卻是關鍵。

      《知青變形記》兩個關鍵詞可以概括,一是“知青”,二是“變形記”。“變形記”取法乎卡夫卡的《變形記》。“格里高爾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在床上變成了一只很大的甲殼蟲。”“知青變形記”亦寫了知青的幾次變形:城里人變成鄉下人,男人變成女人,羅曉飛變成農民的弟弟等等。“變形記”是有著強烈的批判意味,卡夫卡以“變形記”批判現代性,人變形成為甲殼蟲。韓東借用了“變形記”,批判時代的政策使得知青變形了。這是《知青變形記》的用意,但是韓東的怨氣太重了。其實韓東盡管口口聲聲抱怨知青生活,可是成就他作家名號的恰恰是因為這段生活。

      《知青變形記》里,韓東似乎有一種走出成見的氣象。“我”這個南京知青,代替了哥哥,成為當地的農民之后,竟可以安之若素,不作掙扎。朋友們多方努力,希望“我”重返南京,但“我”一直不熱心。這是順受其正的氣象。《知青變形記》的“變形”隱約有“變”的氣息。“變形”是怨,是陰氣,是純粹的副面;“變”則是“遇茶吃茶,遇飯吃飯”,是順受其正,是陽氣,是化陰為陽,將負面轉為正面。這似乎不關乎小說的水平,但這才是小說之根本。

      在《知青變形記》中,韓東顯示出亞里士多德意義上的文學觀:文學高于歷史。這亦是作為文學家韓東的抱負和志向。希臘少有人讀亞里士多德,但多數會讀荷馬,荷馬可謂希臘人之父,荷馬塑造了希臘人,不懂得荷馬的人就不是希臘人。韓東盡管有這樣的志向,惜乎其目光如豆,只是盯住“知青生活”,發誓要在這朵花中見出這個世界。

      事不過三,期待韓東不會再有第四部“知青小說”;即使還寫第四部,期待韓東寫的是“知青變記”,而不是“知青變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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