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華的詩(3)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3年06月09日14:15 來源：中國作家網 阿華

　　他手上的假幣

　　收藏價值大于交換價值

　　他偏執，木訥

　　最后死于傷心

　　昨夜天冷風寒，我又夢見了

　　風干的草籽，散步的馬匹

　　夢見了兄弟的青枝綠葉

　　我的淚水漣漣

　　只是我不知道

　　這個世間的接骨木

　　是否能治愈，他在

　　另一個世界的傷心和骨折

　　●我是一個孤獨的人

　　做為影子，我沒有同伴

　　做為樹木，我沒有年輪

　　做為一個乏味無趣的旅行者

　　我說一些口是心非的客套話

　　在小酒館里唱越劇

　　在宣紙上寫情書

　　在一貧如洗的路上

　　去參加一陣風的葬禮

　　我的身邊，沒有緋聞和隱私

　　離開故鄉的路上

　　沒有信使送來家書

　　我做繭卻不能自縛

　　愛著草原的植被

　　卻生活在海邊

　　海水日日敲打著船弦

　　它給我帶來一只鷗鳥的愛情

　　卻不讓我獻出水汁豐沛的青春

　　我想高貴地死去

　　它卻讓我屈辱地活

　　我把蘋果分成公母

　　把老鴉當成枯藤

　　我是打著雨傘走路的盲人

　　我是懷揣著憂傷回家的啞巴

　　我站在大地的中央

　　流著秋天的淚水

　　●劉家臺

　　當我寫下劉家臺

　　我依舊有敘述的不確定性

　　我不知道我要說的是

　　懷才不遇的浪子，還是要說一說

　　做櫥窗設計的單身母親

　　我從不寄希望于青春，愛情

　　和妙筆生花，也不希望

　　此地就是天上人間

　　我要打開的結是

　　人的一生有幾個故鄉

　　一個故鄉里有多少個親人

　　誰在經歷情感的缺失

　　誰在經歷生存的壓力

　　我要打開的結是

　　這鄉愁可像多年生的宿根草本

　　秋冬時節凋零，來年依舊花開似錦

　　我看到的劉家臺

　　楊樹飄絮，芍藥開花

　　馬蹄蓮在腐殖土里長大

　　帶到它鄉，依舊姓馬

　　用祖先遺留的根系，治它的水土不服

　　而我不準備去懷舊

　　也沒計劃傷感

　　做為一個過客，我看到的劉家臺

　　它只是滄海里的一粒干渴的沙礫

　　●不要說，生活

　　有人空著幾套房子

　　有人找不到棲身地

　　有人心思紛紜，雜念叢生

　　有人淋雨，失竊，寒冷

　　身體里大面積的潰瘍

　　來自生活里來不及抹去的憂傷

　　有人知天命，愛這苦樂交織的人生

　　上山，下海，捕魚，捉蛇，泡藥酒

　　有人不茍言笑，卻迷戀

　　正在檢修的水塔，即將生銹的鐵

　　迷戀生存的旋渦，死亡的石磨

　　不要說，從云尖走過的閃電

　　高于大地沉默的稻穗

　　不要說，低飛的蝙蝠

　　它體內的教堂，偏離東亞的腹地

　　在這個波瀾壯闊的時代

　　懷念是有罪的，而犯罪是有癮的

　　原諒我，總是先于你們

　　失魂落魄

　　●梨樹鎮

　　沒有雀躍，并不等于沒有心痛

　　重返梨樹鎮

　　我又看到了當年的紅柳和沙棘

　　時光總是相似的

　　四月的薔薇看不到九月的黃葵

　　死去的人看不到早晨的霞光

　　他們用陰云暗示大地

　　用銹弦暗示破碎

　　那是些骨縫里藏著悲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