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剛的詩(4)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3年06月09日14:11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王夫剛

　　答案，允許用在橋身上。

　　生活可能有橋，也可能沒有

　　可以修建，也可以拆除它。

　　所以，并不是每個人

　　都見過橋；見過橋的人

　　都注意過橋；注意過橋的人

　　都曾把橋放在心上。

　　所以，請理解橋與漏洞的

　　小小誤會，由此及彼

　　請多看一眼漏洞，就像

　　從針孔里觀察需要縫補(bǔ)的世界。

　　2

　　……突然，橋上發(fā)生了意外：一個人

　　墜落時，另一個人趴在橋欄上

　　向下望去——尖叫聲

　　破壞了歸鳥和夏日黃昏的默契。

　　我說的是那一年，那個小鎮(zhèn)

　　那座廢棄的水泥橋上

　　那幸福的和被幸福拋開的

　　男女：死者得到了同情

　　活著的，有點(diǎn)曖昧：“我拉了她一把”

　　警察的意思是，推拉之間

　　只有良心能夠證明

　　(而良心屬于不被采納的證據(jù))

　　死者當(dāng)然知道，但已不能

　　說出真相；廢橋看見了

　　它卻是個啞巴——小鎮(zhèn)的猜疑

　　后來變成了時光的懸念

　　廢棄的橋還在，還有散步者

　　偶爾走過，但橋上沒再發(fā)生什么意外。

　　3

　　我站在遠(yuǎn)處看見了故鄉(xiāng)的橋。

　　我看見橋上的風(fēng)吹來吹去

　　但橋上的風(fēng)，不是風(fēng)景。

　　橋上的行人大都與附近的村莊

　　有關(guān)，他們走在橋上

　　就像橋走在河上。他們

　　比風(fēng)具體，是橋的半個主人

　　他們追不上汽車，也不想

　　追趕汽車。我站在遠(yuǎn)處

　　看見了故鄉(xiāng)的橋，石頭的

　　縫隙，藏著昆蟲的歌

　　夜晚降臨，橋上安靜而又隱秘

　　黑暗中的安靜和隱秘

　　仿佛河水，不緊不慢地

　　流淌，仿佛不曾存在。

　　我站在遠(yuǎn)處看見了橋上的

　　徘徊者，一個少年

　　把故鄉(xiāng)承載不了的命運(yùn)

　　背在身上：他心中的

　　風(fēng)，呼呼地刮著

　　他要與心中的風(fēng)一起飛翔。

　　●在北方的海邊眺望無名小島

　　我好像從來沒有接近過那無名的小島。

　　我喜歡遠(yuǎn)遠(yuǎn)地眺望。有時候

　　我行走在山區(qū)，以為大地變成了

　　起風(fēng)的海；而山峰恍若浪中晃動的

　　島嶼。在北方的海邊

　　眺望，那無名小島是孤獨(dú)的

　　那海天一色美而虛無。面對大海

　　我渴望表達(dá)的東西太多了

　　面對大海，我做著擁抱的姿勢

　　卻不想讓又咸又涼的海水濺到身上

　　啊，我和時代羞于出口的意圖

　　保持著多么驚人的一致！

　　在北方的海邊眺望無名小島

　　如果我閉上眼睛，一切都將消失

　　如果我沉默，如果我始終沉默

　　將不是大海占據(jù)我的心。

　　從一個小島開始，我不斷地

　　添枝加葉：無名，眺望，海邊，北方

　　我甚至想到了滄海桑田……

　　但是，在北方的海邊，除了眺望

　　和放棄眺望，我不知道

　　明天會發(fā)生什么：慢慢衰老的

　　耐心，慢慢地洇出了鹽漬

　　曾經(jīng)的愛和期待變成了

　　無名小島下面那看不見的部分。

　　●從五蓮山上看戶部鄉(xiāng)

　　從五蓮山上看戶部鄉(xiāng)

　　村莊，道路，田野，河流，水庫

　　所有具體的事物忽然間

　　沉寂下來。這使我想到了

　　我不曾去過的地方

　　(我不曾去過的地方太多了

　　那里的故事仿佛沒有發(fā)生)

　　從五蓮山上看戶部鄉(xiāng)

　　我找到了我的村莊，紅色的

　　瓦頂，飄著白色的炊煙。

　　屋檐下的女人，一個

　　是母親，另一個

　　叫做情人。線一樣的道路

　　和河流，最終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