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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作家王海鸰繼《牽手》、《中國式離婚》、《新結婚時代》后,首次聚焦80后的奮斗與愛情。長篇小說《新戀愛時代》圍繞三個不同背景、個性不同的80后年輕女孩兒的情感故事展開。初入職場即面臨事業和愛情的雙重壓力,既要堅守獨立,又要追求幸福,她們該如何左突右沖,權衡取舍……
本小說在劇本《非誠勿擾之新戀愛時代》基礎上創作,但劇情完全不一樣,該劇已于2012年7月拍攝完成。
寫戀愛
是因為我兒子到了戀愛時節
記者:您的幾部作品中,其中《牽手》是60后的情感故事,《新結婚時代》是70后的情感,現在的《新戀愛時代》則關注80后的情感。您這樣帶有時代標簽的寫作,是刻意堅持的,還是一種隨性的巧合?
王海鸰:小說是講故事,自己的故事或別人的故事,即使講別人的故事,作者得對這故事有自己的人生體驗。比如我寫了不少婚戀題材作品,實際上的婚姻生活卻只有短短幾個月,但如果沒有這幾個月的婚姻生活,我斷然寫不了婚姻,硬寫也只能是霧里看花隔靴搔癢。也許你會說,這如何驗證?
你肯定知道作者有創作枯竭期那么一說,創作枯竭是生活枯竭,我的那個枯竭期在三十歲時。單身,沒戀愛對象,青春生活寫盡,新的生活沒有,直到35歲結婚36歲有了孩子。那年生活大悲大喜創作之河泛濫,卻無暇創作,因有了孩子,因只我一人帶他,女人有了孩子就有了一個身不由己的時刻表。我專心養孩子,累、痛并享受著,目睹了一個生命從無知到有知從幼弱到強大。
繞這么大彎子想說的是,沒有時代標簽,沒有刻意堅持,也不是隨性的巧合,創作隨著生活走——寫《新戀愛時代》是因為我兒子到了戀愛時節,他24歲,有著一個好了五年的女朋友。
記者:通常都是有好的小說為藍本,才會改編成電視劇。《新戀愛時代》正相反,先有的劇本,才轉變成的小說,這種思路您是如何轉換的?
王海鸰:寫小說有了點成績后,我被從海島部隊調到總政話劇團寫劇本,剛開始很不適應,寫小說和寫劇本是兩種思維:小說避免戲劇性,劇本依賴戲劇性。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王朔找我合作電視劇《愛你沒商量》,說劇本出來后改小說——此前人們習慣的是小說改劇本——那是我的第一次逆向嘗試。經驗告訴我,這條路可行。當然難,小說改劇本一樣難。這些年來,我在兩種思維方式里穿越。寫劇本前,找一堆口碑好的劇集中看;寫小說前,找出所喜愛的小說反復讀,進入所需創作的語境。
記者:電視劇《新戀愛時代》既然是受江蘇衛視之邀,內容要與“非誠勿擾”節目相關,這個主題的限定是否會影響您的創作?
王海鸰:一,與江蘇衛視談合作時,他們說,劇中涉及“非誠勿擾”只是建議,能不能實現,還是要遵循創作規律。我認為能實現。“非誠勿擾”這節目影響不小,屬于現實生活中存在的,我要做的不過是按照生活描述。二,“非誠勿擾”并不是這個作品的主題,所以談不上限定或影響。而且小說跟劇本的故事差異非常大,載體不同,承載的東西必然有所不同,否則,不是小說沒法看就是劇集沒法看。
談戀愛
征求父母意見的年輕人很多
記者:小說中小可和海潮的戀愛似乎不太符合當代年輕人的風格,只為確立戀愛關系就要見父母,您寫作時候怎么考慮的?
王海鸰:愿意征得父母對自己戀愛意見的年輕人其實還是很多的。如果是為婚姻而戀愛的話,越早呈報父母越好。具體到小說人物,小可就是那類與父母關系很好的年輕人,而海潮找她也以婚姻為目的,如此,不論從人物性格出發還是從常理出發,她希望海潮早一點見她的父母實屬必然。與小可不同,書中的另外兩個女孩兒沈畫和山山,則是選擇自己定下來之后再告訴父母。
我理解當代年輕人的戀愛風格,是個性化包括行事方式的多元化。
記者:您是否覺得,父母過早干預反對,反而會使“走走看”的年輕人綁到統一陣線?
王海鸰:去年這時我和兒子在美國,有天沿著無盡頭的I—40號公路趕往得克薩斯,途中兒子突然冒出一句:“娘,你說,如果父母看到孩子的戀愛對象確實有問題,應不應該管?”我沒敢馬上回答。這問題由兒子嘴里問出,對我是個考驗更可能是試探。人都不愿別人過多干涉自己的私生活,不管這個“別人”是誰。但是,做娘的怎可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往火坑里跳不問不管?沉吟中兒子自問自答:“必須要管,否則父母就是失職。”我大大松了口氣,接著他的話補充:“但是,管的方法如果不對,只能適得其反。”
父母的干預反對不是使“年輕人綁到統一陣線”的原因,原因在干預反對的方法錯誤。個人認為,所謂年輕人的叛逆,根子是父母的教育管理方法存在問題。
記者:在所有角色里,小可母親深深地觸動了我,我看到的很多長輩都是如此。她的困境是中國人大多數中老年女性都面對的,為丈夫和兒女犧牲自己的才華,最后反而容易被看輕……她們究竟應該怎么選擇或者平衡呢?
王海鸰:所謂女人們的無私犧牲大都是虛妄,她們不過是沿襲了“女主內男主外”的傳統,是為了讓她們的男人騰出工夫去做、做成那些能獲取大利益的事情,爾后,封妻蔭子夫貴妻榮皆大歡喜。所以,一旦事情沒有沿著她們的希望軌跡實現,心里頭肯定失衡。我這樣說貌似無情,是因為同情憐憫只能催生出更多的怨婦。
我對這類女性的建議幾乎貫穿在我所有作品當中:不要試圖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到別人身上,失去自我的人生沒有希望。女人不管做什么,做職業婦女還是家庭婦女,不能喪失自我。